见有人扒车门，莫向晚的第一反应便是继续关车门。
无所谓对方的手会不会有事。
可当看清林父那张脸时，她却又犹豫了。
这是林湘的父亲，不论有多可恶，她肯定是在意的。
于是她松开手，任由林父扒着车门呼天喊地。
“林湘，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受人挑唆告你。”
“爸知道爸不是个东西，从小没给过你关心，但咱们是亲爷俩啊，你别跟爸爸生气好不好？”
“爸爸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能不管爸爸啊，我会没命的，你没见过那些人，他们真的会把我打死的！”
“就这一次了，这是最后一次问你要钱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林父说着，哭了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哭起来一脸沧桑，若不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莫向晚还真是会觉得可怜。
只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父就是这样。
莫向晚看了眼林湘，只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扭着头看向她那侧窗户。
“湘湘，你要下去和他好好说说吗？”
莫向晚心里觉得没必要，却还是这样象征一问。
林湘许久没说话，就在莫向晚准备再问的时候，却听她说：“晚姐，把他赶走吧。”
这样的想法也正合莫向晚的意，对于林父这种狗皮膏药般的人，绝对不能态度软弱，更不能纵容。
一旦有了退步，只会让对方更进一步。
而且，戒赌哪里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莫向晚唰的一下将车门打开，随后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林父被她的气势吓一跳，忍不住往后退。
“先生，官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您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不是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林湘。”
“麻烦您以后尽量少联系林湘，若叫我发现……可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的事了。”
莫向晚的语气寒凉，配上那副怼天怼地的阎王表情，倒还真是将林父吓住。
她满意地扯着嘴冷笑，不再多说，转身上车。
“走吧。”
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傻眼的林父，在风中佝偻摇晃。
回去的路上，莫向晚见林湘一直靠在车窗上不吭声，害怕她心里憋着难受，便放轻声音安慰。
“湘湘，事情解决了，干嘛还要难过呢？这样都不像你了。”
听见这话，林湘嘴角扯了扯，看起来有点哭笑不得。
“我没事，晚姐，谢谢你。”
莫向晚握着她的手，皱眉道：“说什么傻话呢，咱们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的声音太温柔，让驾驶座上的莫北忍不住透过倒车镜看。
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声音还要温柔时，莫北的心也变得软乎起来。
刚才莫向晚在威胁林父时，那自带气场的样子还记忆犹新，莫北忽然觉得，不论是大学时期那个活泼爱笑的她，还是如今盛气凌人的她，都让自己割舍不下。
由于被各种事情耽搁，几人从法庭回来的时候，已经近五点。
莫向晚没想着再回公司，于是她给莫北指着路，先将林湘送回了家。
“湘湘，回去早点休息，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亲眼看到林湘回了家，莫向晚才放心回到车里。
几乎很顺其自然地便往后座去，倒是莫北提醒了她。
“坐副驾上吧，你这样我感觉自己像个司机。”
莫向晚有些尴尬，随后面无表情地坐到他身侧。
刚想系安全带时，却见莫北的身体猛然靠过来。
呼吸在霎那间停住。
莫北故意放慢動作，体贴地为她系上安全带。
见她一副紧张模样，忍不住在暗处弯了嘴角。
“好了，回家？”
随着他的远离，莫向晚终于能喘口气，当然喘得很是小心翼翼。
车厢里变得安静起来，不知何时，莫向晚的目光逐渐飘到莫北身上。
此刻的莫北目视前方，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呆滞，显得整个人心不在焉。
开着车还这样？
莫向晚表示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她还是说些什么为好，最起码别让他发呆。
“你今天败诉了。”
话刚出口她就已经开始后悔。
好好的说这些干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斟酌着如何让这个话题不伤害到莫北。
“我是说你之前一直在胜诉，现在败诉一次也很正常。”
她发现自己好像越说越乱。
莫北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见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很新奇。
“嗯，我知道，你不用一直提醒。”
他的话让莫向晚相信，莫北现在有点失落，因为案子败诉。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用太在意啦。”
“而且林湘父亲本来就有错，就像你说的，接什么案子并不是你能决定的，这次的失败，不是你的问题。”
借着红灯的缘故，莫北转过头看她，温润的眼睛隐在略显昏暗的车厢里，紧紧盯着她，其中情绪却让人看不出。
可是，莫向晚却被这样的眼神搞得心脏砰砰跳。
伴随着后面的一声鸣笛，莫北收回目光，踩了油门，待到车子重新恢复正常速度，莫向晚才听他说：“我没有因为败诉失落，你不要担心。”
莫向晚没有吭声，心里却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谁担心他了？真是可笑！
心里虽这样想着，没过多久，她的目光却又转到莫北身上。
刚才在等绿灯时，她好像看见了莫北嘴角的伤痕，那是林父打的。
似乎流了血，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所以她到底要不要礼貌地问一下？
还没等她先出个结果，声音却先一步出来，差点把她自己吓一跳。
“你的伤记得回去擦药。”
莫北趁着车流量不多的时候微微扭头，见她一脸懊恼，不由失笑。
“我家里没药。”
他的声音认真，目光也没有丝毫异常，导致莫向晚一下子就相信了这骗人的鬼话。
莫北没给她犹豫的机会，看见一家药店便将车子停下。
“麻烦了。”
莫向晚动了动嘴，还是一言不发地去买药。
回来时又再自然不过地给他擦药。
“你头靠过来一点啊，我都看不见。”她蹙着眉不耐烦地说。
由于太过认真，所以她并没发现，莫北那近乎贪婪的热烈目光。
“你头歪一点，这边正好背着光。”
莫北此刻十分听话，让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抹药了，可能会疼。”话说着，沾着药膏的棉签杵上去。
果不其然地听到莫北一声倒抽凉气。
不知为何，莫向晚竟觉得搞笑，这么大个男人，竟然连这点痛都忍不了。
想着想着，她便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莫北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非常磁性。
莫向晚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却没想到两人靠得极近，温热的嘴唇堪堪彼此擦过。
车厢里的氛围瞬间瞹昧。
莫向晚还惊愕地没有反应，莫北却目光深沉地盯着那嘴唇，缓缓靠近。
咕咚一声，莫向晚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眼睛不由自主地紧紧闭上。
正在这时，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打断了接下来的一切。
莫北颇有些不耐烦地接起。
“什么事？”
“老大，孟娆的案子有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