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何以欢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早上拎个箱子出门，晚上又拎回来，给自己找罪受呢？
不过，给奶奶找医院的事，得赶紧办。
随着‘砰’的一声门关上，一颗脑袋从客厅里探了出来，
看见何以欢的站在玄关，左知为不知道是诧异还是欢喜
“你…你怎么回来了？“
左知为拎过何以欢的行李箱，放到一旁，又贴心的给她倒了一杯水。
何以欢瘫坐在沙发上，拿过一个抱枕，抱着，下巴抵在上面，闭着眼，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疲惫。
“欢姐，喝点水儿“
“谢谢“
何以欢一饮而尽，放杯子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一碗面。
一碗素面，何以欢皱眉，抬起头看着他
“你怎么就吃这个？欧巴吃的都比好”
这话不假，一旁的欧巴正在趴在它的食盘旁边，里面倒满了狗罐头。中秋节，连狗都加餐了，都不知道给自己整顿好的。
左知为尴尬笑笑，一想到只有自己吃饭，他没什么心情做饭，就跟往常一样，自己随便对付了一点儿，但没想到，何以欢竟然回来了。
他拿起碗，“就我一个人，做了也吃不完，对了，欢姐，我去给你做点儿”
左知为心情大好，看着他转身就要往厨房走，何以欢连忙叫住
“不用了，嗯……去外面吃吧！”
味道餐馆
“也就只有你会这么折磨我！”老陆将菜一盘一盘的端上来。
两人到的时候，店已经关门了，何以欢硬生生的给老陆打了个电话，让他开门。
吃喝拉撒睡都在店里的老陆，叼着半块月饼，不情愿的打开门，放人进来。
“不折磨你，折磨谁啊！”“再说，都折磨你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天”
“你这话说的，你还好意思了，小左你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老陆佯怒，左知为笑笑，知道这两人感情深厚，但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与老陆想比，他发现自己对何以欢的了解太少。
“大过节的，你老皱眉干什么？”这一点左知为早就发现了，何以欢自从回来后，眉头就一直紧皱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老陆，你的那瓶酒呢？放在米袋里的那瓶？”何以欢不回答，
“你还好意思说，不早就被你偷喝完了吗？”说道酒，老陆一下暴躁起来，拉着左知为的胳膊，就滔滔不绝地说起何以欢的‘好事’，左知为微笑着听了大概，意思差不多就是，何以欢将老陆所有珍藏的酒都偷喝的差不多。
左知为看着埋头吃饭的何以欢，原来，她还喜欢喝酒。
“那你就随便给我拿一打”何以欢有点儿不耐烦，老陆也看出来问题，默默的拿了几瓶酒，三个杯子，给个倒满。
何以欢一饮而尽，
“今天我回家了”何以欢道，左知为倒是没多少意外，这事何以欢早就告诉他了，看着愣了一下的老陆，左知为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老陆也一饮而尽，又重新倒满酒，
“家里……还好吗？”多少知道何以欢家里事的老陆，想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何以欢又一饮而尽，埋着脑袋，摇了摇，声音带着点儿哭腔，“奶奶得了老年痴呆“
“欢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左知为，抢过一遍又一遍灌自己的何以欢手里的酒瓶，
“我没事！“何以欢看着他，泪流满面。
“小左，让她喝！“老陆又开了几瓶酒放到何以欢面前，”我陪你喝“
左知为看着两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自己憋着，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几瓶酒下肚，何以欢已经醉了。
“你们……知道吗？我…我奶奶真的…真的对我…好好，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说善有善报，恶…恶有恶报吗？为什么…何晓华他们…就没有报应，凭什么…奶奶……”
哈还没说完，何以欢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陆冷哼了一声，“这不过是人们自我安慰罢了！好给自己一个继续下去的理由。”
“可我…我还是愿意相信……”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阵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老陆看着，一饮而尽，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说了一句，“你愿意相信，只是因为你太善良了”
人太善良了，就什么都愿意相信。相信因果报应，相信善始善终，相信因果轮回。这只不过都是善良的人给自己的一个接口，一个不愿意让自己变为恶人、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而已。
也正因此如此，太善良的人，往往受到的伤害也是最严重、最不可逆的。
“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吧！”老陆拿起酒杯，左知为‘嗯’的一声，与他碰了一杯。
“想了解她的更多吗？”
左知为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不等他回答，老陆就开始了，就像是在说一件故事。
他环视店里，“知道吗？这店里的一切，她都接触过“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刚成年，一个人，除了身份证明，什么也没带就来了我的店里应聘“
“我当时啊！以为她是离家出走的，死活不给她面试，可没想到她死缠烂打，每天开门关门，第一个人见到的都是她，搞得我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她。“说到这儿，老陆笑了出来。
左知为看着沉睡的何以欢皱眉，刚成年，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
“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就招了她，她什么都干，服务员、收营员、保洁员……只要给工资，她就什么都干，后来啊！“老陆耸耸肩，”如你所见，我这个店从一个老板变成了两个老板，我这个正主老板还天天受到她的折磨“老陆开玩笑道，但下一秒，立马严肃起来。
“我看过她的笑、看过她的怒，见证了她从一穷二白到现在的小富婆，但我唯独没见过她的哭，今天是第一次”
“我突然发现，她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但偏偏却承担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事，这些事，可能连我自己都无法有勇气去面对”
“我虽然能帮她一阵子，但不可能帮她一辈子“
老陆看向左知为，
“我们才见过两面，有些话我不明说，你自己心里知道，如果你决定了，我希望你就用尽全力，如果你无法，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
“她就算有再多的勇气，也总有用尽了那一天“”我不希望那一天，发生在你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