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七传回来的消息,令容婳和林敬再也无法安心入睡。
原本回到凌虚阁之后,林敬便派了诸多凌虚阁的弟子,暗中密切监视着滇南的动静。还在整个江南地界都有布防眼线,甚至连皇宫附近都安排了人马,就怕蓟景曜会突然采取行动。
蓟景曜乃是心思缜密之人,既然现在凌虚阁已经捕捉到了这一消息,那便表明他一定是采取了行动,且一点也不怕凌虚阁知晓。
庭院里,林敬只是简单的批了一件外袍,长身玉立于一棵古树下,他的一身白衣和古树的翠绿欲滴之色互相衬托,看上去到有种灵山散仙的样子。
沧七肃然的立于他的身后,垂首道:“阁主,现在江南很多宗派都已经蠢蠢欲动,势必要一起赶赴滇北。”
林敬道:“这些大宗大派,平日里都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张口闭口侠肝义胆,但做起这种以多欺少的事情来,还真是熟稔得很。”
沧七微微颔首,面色沉重,“经属下查证,这次江南宗派没明目张胆的赶往滇北,其实……是……”
沧七不敢言明,毕竟虽然都是那岚一族的人,但是始终是尊卑有别。
但林敬却早已经听懂了他的欲言又止,他苦笑道:“是当今圣上的意思。”
江南朝廷和凌虚阁说到底还是同族,这些年以来,凌虚阁如日中天,朝廷方面难免会心生芥蒂,但碍于同族之情,很多事情便不好明着出手。但是,朝廷和江湖原本就是一体的,朝廷不好出手的事情,江湖中自然有人愿意去做。所以,凌虚阁从来都是如履薄冰,林若寒还在世时,对一些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凌虚阁是林敬当家做主,自然是眼里不揉沙。
思忖片刻之后,林敬才转身对着沧七沉声道:“先派人传消息去龙吟城,让一舟做好防范的准备。你再调遣一部分人马,好好的保护凌虚阁。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现在到底有哪些门派是站在中立面的,我们可以争取这样的一批人马,赶赴滇北而去。还有,我想去祭拜一下那岚先祖,这次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希望再回凌虚阁的时候,我种的落枫焰能开会了,婳儿最是喜欢落枫焰了。”
沧七领命而去,林敬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腰上多了一双手,背上被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身体。他笑了笑,温声道:“天色还早,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身后的人摇了摇头,软绵绵道:“不睡了,来凌虚阁这么久,直到今日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晨曦竟然会这么美。”
林敬这才仔细去看眼前的一片火红灿烂的朝阳,似是天边被镶上了一层金边,他道:“是啊,我们从是很忙,以前是忙墨幻的事情,现在又是忙这蓟景曜,似乎还从未这些清闲的看过这世间的风景。”
说话间,他便已经转身将原本趴在他背后的人,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婳儿,等忙完这一切之后,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容婳道:“好。”
林敬揉了揉她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笑得更是灿烂道:“你都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容婳道:“对于我来说,去哪里都一样,只是有你和没有你的差别而已。”
很快,凌虚阁便采取了行动,一方面派人游说那些保持中立的门派,希望能争取到这一股力量,和替江南朝廷卖命的门派抗衡。可是,敢和朝廷抗衡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很多人原本中立,后来干脆就完全置身于事外,既不接受朝廷的私下授令,也不理凌虚阁明面上的拉拢。
眼看着那些要赶赴滇北的人不日就要出发,容婳和林敬心急如焚。因为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朝廷要对付滇北的事了,而是已经完全波及到了整个江湖。
若是此件事情继续发酵的话,整个江湖的力量便会被大大的削弱,有利于朝廷进行最后的收割,江南朝廷还可以乘机拔掉一些实力强劲的门派,来一个江湖门派的大清洗。
可是,现在朝廷许诺的东西越来越多,自然有想全力一博的人。
当然,凌虚阁此次走访江南各大宗大派,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容婳和林敬出发去往滇北的前夕,凌虚阁的山脚下便聚集了众多武林“高手”,叫嚣着可以和凌虚阁一起赶赴滇北。
林敬望着眼前的这些人瞬间头疼了起来,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属于无门无派的自由身。很多还都是当初在蓟景曜的麾下,拿钱抹黑凌虚阁的人,现在却反而又加入到凌虚阁的阵营下,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那些自由散漫的江湖散客之中,其实不乏也有为五斗米折腰的热血之士,生怕林敬不信任他们的倒戈,各个捋起袖子,手持兵刃,高喊道:“阁主,您放心,我们都是没有任何牵挂之人,就算是身死他乡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林敬道:“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何会帮我?”
有人回道:“因为阁主您以德报怨,明明我们曾经是蓟景曜的人,但是您还是从滇南把我们救了回来。虽然我们都没有入谁家门派,没人教我们江湖道义,但是我们却还是知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道理!”
沧七低声道:“阁主,这些人都是半路看到凌虚阁的弟子,打探到今日凌虚阁会有所行动,所以便呼朋引伴来相助的。”
林敬原本也不是那种注重门第的迂腐之人,素来也喜欢结交各式各样的朋友,眼下见这些人都怀抱着一颗真心而来,自然是百般欢迎。
他朗声道:“既然大家如此高看我林敬,那从此以后我们便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只是此行生死未卜,还望各位能够先护好自己,其他的事尽力而为便可!”
众人纷纷响应,发誓从此唯凌虚阁马首是瞻。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众人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翌日便出发去往滇北。
可是,半夜之时,沧七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来,“阁主,出事了。”
沧七的性子沉稳,情绪不会有太大的起伏,即便是遇见天塌了这种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慌乱半分。所以,但从他的语气上,根本就听不出这事到底是有多大。
但是,能让他在半夜选择惊动林敬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林敬在屋中回应道:“何事?”
沧七道:“凌虚阁的山脚下聚集了很多门派之人,他们打伤了我们驻守山门的弟子,大有闯上山门之意。现在那些阁主的那些江湖朋友正拦在山门口,不让他们进来,但我看大概是拦不了多久了。”
容婳一听,不禁纳闷道:“这几日整个滇南的力量无非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暗中接受了朝堂的意思,赶赴滇北肃清蓟家的势力,另一部分则婉拒了我们和朝廷,选择明哲保身,那今日这些找上门来的人,究竟会是为了什么?”
林敬却冷笑一声,略带嘲讽道:“能为了什么呢?这大概应该是我的同族给我安排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警告我,有些事情是不能插手的。可是,我林敬却偏偏喜欢反着来,越是不让我做的事情,我越是要排除万难去做。走吧,小徒孙,让师祖带你去会会这群道貌岸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