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景曜怒喝道:“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容姑娘并没有哪里对不起你!”
郭舜继续咆哮道:“那你呢?你所杀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我们郭家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当年,你和你爹来到武夷山,我爹好心好意的给你们吃喝,还收留你们。但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几乎杀了我们全家!我们又有哪里对不起你呢!?”
蓟景曜沉声道:“你以为你爹真的是好心收留我们吗?他不过是觊觎我爹的剑法而已。收留?我看更像是拘禁,你爹想要学剑,我爹不从。于是,他便派你大哥佯装和我爹比试,就是为了套出我们蓟家的剑法招式。被我爹拆穿了阴谋之后,他便以武夷山好客为由,留我爹住上一段时日。但其实就是把我们拘禁了起来,那时候我还小,我爹带着我很难成功突围出去,只好每日佯装练剑,让你们郭家人暗中偷学。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我爹将蓟家剑法真假参半尽数交给了你们郭家,才有了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郭舜闻言,整个人都瞬间颤抖了起来,似乎都快拿不稳剑了。
他不停的摇着头,道:“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我爹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我们郭家在整个江湖之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龌龊下贱之事!?你撒谎!”
蓟景曜冷哼一声,道:“我撒谎!?你当年贪玩偶尔回到郭家,可曾总是见到你大哥在我们住的隔壁院子练剑?你二哥负责记录,你大哥负责检验剑法的真伪。可惜啊,你们郭家人天资愚钝,根本就未有发现那并不是真的蓟家剑法!”
“怎么可能!?不会的!我爹是大善人,我大哥二哥也是光明磊落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郭舜颓然的站立在蓟景曜的前方,喃喃自语道。
容婳闻言,也是极为震惊。
武夷山郭家当年可是响彻武林的大宗大派,且因为容靖沣喜欢结交江湖中的大人物,所以和郭家一直往来不错。谁曾想,这江湖中的人还真的都有两副面孔。
便在此时,郭舜突然清醒了过来,持剑朝着蓟景曜刺去,“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是我们郭家对不起你们,但那火蚕衣我是一定要拿到的!”
容婳见状,当下一急便拔出手中的赤炎剑朝着郭舜击去,“火蚕衣不能给你!”
郭舜原本手中就有两把剑,面对着容婳的突然出手,他便一把剑刺向地上的蓟景曜,另一把则和容婳的赤炎剑拆了起来。蓟景曜用碎雷刺艰难的应付着,容婳却因为视物不清,拆招起来也是十分困难。
郭舜似乎是想速战速决,出剑便越来越快,蓟景曜想要从地上跃身而起,却被郭舜的剑法压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好在容婳分担了郭舜的一部分注意力,这才让蓟景曜有了一丝脱身的机会,不至于被郭舜立马斩于剑下。
只是,他们二人,一人看不见,一人又似乎是受了伤,坚持了好一阵之后,却还是未有和郭舜分出胜负。反而郭舜出手却越来越凌厉,容婳心道:“这样下去的话,不管是我先被杀死,还是蓟景曜先被杀死,剩下的那个人都很难胜过这郭三公子。这样一来的话,火蚕衣岂不是会落在他的手上?”
一想到这些,她便心念一转,急忙旋身朝着身后退去。
郭舜见状,不假思索的便朝着她追击而去,容婳立即大喊一声道:“郭三公子,今日就让我领教领教你的鬼手剑!”
她心里计划的是,一定要彻底的分散郭舜的注意力,这样的话蓟景曜才能站起来,他们也才会有一定的胜算。如若不然的话,他们二人迟早是会被郭舜所杀。只是,就不知道郭舜是否会中计,蓟景曜又是否能会意了。
也许郭舜现在的心思早就被火蚕衣占据了,且蓟景曜似乎受伤不轻,看上去毫无威胁。郭舜便被容婳突然的撤退而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持剑朝着她追击而去。容婳一边重新和他拆了起来,一边在心里腹诽道:“蓟景曜,你可千万要站起来啊,要不然的话,我可真的是接不了这郭三公子几招啊。”
郭舜的眼中满含着杀气,容婳渐渐的有点招架不住,落于了下风。原本想着郭舜会看在两家交好的份上,不会真的下杀手,没想到容婳这次却是真的失算了。就算她此前央求蓟景曜手下留情,却依然没有换来郭舜的半分体谅。他出剑越来越快,容婳应对也是越来越吃力。
突然,郭舜双剑齐齐朝她袭来,她因为视物不清,根本就判断不清这郭舜到底是在耍什么心思。只是眼前寒光一闪,她便意识到已经有剑近到了她的身前。容婳心下焦急,只得用剑去挡,没想到反而被郭舜一剑挑落了在地。
容婳乍然之间失去了赤炎剑,双手空空,只好赤手空拳去挡。然而,郭舜却突然反手朝着身后刺去,容婳模糊之中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顿时有点惊慌失措道:“蓟景曜!”
郭舜道:“找死!”
容婳凭借着自己看到的模糊影子,只能判断出方才应该是蓟景曜朝郭舜扑了过来,却反而被郭舜反手刺中了一剑。她顿时脚下一软,因为比起蓟景曜来,这个郭舜似乎是一个更大的威胁。虽然这两位都是冲了火蚕衣而来,但若是要选择一位留下,容婳却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蓟景曜,毕竟他确实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杀心。
蓟景曜被刺中郭舜反手刺中一剑之后,久久未有反应,郭舜嫌恶的欲将长剑收回,却发现那剑似乎是长在了蓟景曜的身体里,根本就无法抽动分毫。他这才急忙低头去看,竟然发现自己的长剑被蓟景曜死死的握在了手中,鲜血自他的指缝中汩汩流出,他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蓟景曜倏地仰起了头来,嘴角已经一片殷红道:“那也是你在找死!”
话音刚落,碎雷刺便直接刺进了郭舜的胸腔中,郭舜的另一把长剑还未来得及拿起,便被伺机在旁的容婳提剑挑落了开去。
郭舜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大睁着一双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明明……怎么会……”
蓟景曜冷笑一声道:“不是只有你们郭家才会左手剑法的,当年你们觊觎我们的蓟氏剑法,我们自然也不会空手归!”
郭舜倏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却又在瞬间消散而去,他颓然无力的往地上跌坐下去,有气无力道:“爹,……大哥……二哥,我累了……”
随即,山风侵袭而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毫无预兆的灌入到了容婳的鼻腔之中。她顿时生出一阵恶心,却及时的控制住了。容婳不动声色的睁开双眼一看,竟然发现自己能看清楚蓟景曜的脸了,他就那样静静的跪在郭舜的尸身旁,还保持着当时中剑的姿势,半分也未有挪动。
容婳顿时一阵暗喜,原来她的嗅觉和眼识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恢复了。只是,她却未有让蓟景曜有所察觉,突然,她心生一计,反正蓟景曜现在也身受重伤,若她此刻乘人之危那蓟景曜必定是没有还手能力。这样一来的话,她岂不是可以拿回火蚕衣了。
可是,蓟景曜却是救了她的命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若她真的事恩将仇报的话,那她和蓟景曜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番思来想去之后,容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佯装自己的毒性并未消散。
她道:“还能走吗?若是还能的话,那便趁天色还早继续往滇南城赶路。”
蓟景曜从地上缓缓的起身,似乎正在将一瓶药粉往身上的伤口处洒去,即便他强忍住痛意,容婳也还是听到了一丝压抑的声音。
半晌之后,蓟景曜才悠哉道:“容姑娘,好歹我们方才也是经历过生死了的,你对我的敌意却还是那么明显。你知道吗?你唯一对我笑的那次,便是我第一次在龙吟城见到你的时候,当时你还未看见过,兴高采烈的往院子中的那棵大树跑去……”
容婳适时的打断道:“我不记得了。”
蓟景曜却笑了笑,道:“无事,走吧,回滇南城。”
原本容婳还以为这蓟景曜必定还会半路搞鬼,却没想到会出奇的顺利。两个人一路上再也无话,似乎真的是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容婳为了掩饰自己早已经能看清楚的事实,只好时不时的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的情况,好在蓟景曜一心一意的在前面带路,根本就未留意到容婳的异常。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前方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滇南城了,容婳顿时心下紧张起来。她一路上都在想应该怎么样才能拿回火蚕衣,并且还能够全身而退。可是,想了一路却也没有想出任何的法子。然而,眼前便是滇南城了,如是再不出手的话,恐怕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
可是,若是要杀他的话,之前就应该是最好的时机,现在动手的话,容婳却把握不准自己会有几分胜算。
就在她的愣神之际,蓟景曜突然转过了身来,温声道:“容姑娘,滇南城到了,当然若你想继续跟着我走的话,我也不会有意见。”
容婳一听,心下更是心乱如麻,突然她心一横,直接拔出赤炎剑朝着蓟景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