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容婳和娘亲在滇南生活的时候,便时常听人说快要打仗了,滇南要发动战争,要去争取更多的土地和城池。那时候,她因为年纪小,还不清楚打仗是什么概念,便一心想着若是打仗了的话,阿爹或许便会来找她和娘亲,所以便在心里期待着赶紧打起来吧,这样的话,阿爹便会来接她和娘亲回江南去。
可是,这打仗的谣言一传便传了好几年,却是一只都未有发生。
不过,她却等来了她的阿爹,可是却失去了她的娘亲。于是,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终会发生的,只是早晚的问题。而有些事却永远不会发生,然而现在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却马上要变成现实了。
她忧心忡忡道:“可是,滇南王若是真的得到了火蚕衣的话,必然会马上发动战争,那这样的话,江南也就岌岌可危了。”
林敬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了来。
他急忙将长剑拔出横在身前,低声道:“婳儿,快去通过容夙和一舟。”
顿了顿,又随即话锋一转道:“罢了,就让他好好的享受他的洞房花烛夜吧。”
容婳的赤炎剑也已经亮了出来,“一定是滇南王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处了,他们还真是会挑时候,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
二人随即从屋顶上跃身而下,恰好碰上闻声而来的颜秋和蓟连。
四人皆手持兵刃,肃然而立。容婳未见到老蓟的身影,便忍不住悄声问询道:“老蓟呢?”
颜秋道:“他今日多了几杯酒,早就睡下了。”
容婳点了点头道:“这样最好,那现在便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不管怎么样,若是情况不对的话,我想我们还是先行撤出滇南城为好。”
在盗取了双莲子之后,众人便想撤出这座诡异的城池,可是却又因为火蚕衣还在蓟景曜的手中,所以便想再等待一段时日好寻找机会拿回来。谁知,竟然会被滇南王先找上门来。
林敬话音刚落,便看见数名黑袍从四面八方飞身而来,数柄寒光烁烁的长剑直冲着刺来,那种冰冷的杀意令容婳陡然间心间一乱。
倒不是因为她恐惧这种场面,她生在龙吟城的容家,这种局面早就见怪不怪了。此前也经历过好几次命悬一线的时候,但却没有哪一次会像这次一般心乱如麻,仿佛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
不过,此时此刻却不允许她有多余的时间来细想这个问题,就在她这一愣神之际,林敬已经出剑将近到她身前的长剑挑落了一地。她骤然间惊醒过来,这才重新出招而去。
才几个来回之后,容婳便发觉这些黑袍人的身手,和此前那些似乎是有些不同。此前他们所遇见的那些黑袍人,不管是来过龙吟城的鬼面人,还是盗取双莲子时遇见的黑袍人,都是中了蛊术的活死人。因为他们都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一件杀人工具,所以出招难免有些木然和呆板。
而今日这些黑袍人却显然不是,他们的剑法招式明显活络得多,并不是一味的横冲直撞,而是十分的灵活。
不像是此前活死人的招数。
容婳一想到这一点疑虑,便扬声道:“这些黑袍人不对劲。”
林敬一边出招退敌,一边回应道:“婳儿,你千万要小心,他们根本就不是活死人!”
既然林敬都如此说了,容婳便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原来这些黑袍人正的不是活死人。也就是说他们是没有中蛊术的活人,这座滇南城池终于有了除蓟景曜以外的活人!
那些黑袍人眼见这四人各个身法凌厉,十分难对付,便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声。那声音划过之后,黑袍人便齐齐收手退了回去。
容婳也赶紧收了赤炎剑,满脸警惕的望着眼前的一众突如其来的闯入者。
那黑袍人之中赫然走出一位身形高瘦的人,他的全身上下都被一身黑袍笼罩,只露出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他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将声音刻意压得很低道:“你们来了这滇南城就必然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现在我想要知道火蚕衣在哪里,若是乖乖交出来的话,也许我会大发善心,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容婳纳罕道:“什么?火蚕衣?”
这些黑袍人居然是在问他们要火蚕衣!?火蚕衣不是早就被蓟景曜拿到手了吗?他们不是滇南王的人吗?当初那片荷花湖的时候,蓟景曜便提醒过再不走的话,滇南王的活死人大军便要追来了。所以,他们都以为今日这些不速之客,一定是滇南王派来的。
可是,他们居然不知道火蚕衣的下落,那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不是滇南王派来的人,或者说蓟景曜根本就没有把火蚕衣交出去。然而,这滇南王却等不及了,于是便派人追了来。
那既然如此的话,岂不是可以来一个一箭双雕?
容婳一想到这里,便赶紧向林敬示意。林敬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随即佯装难以置信道:“怎么你们滇南王还没有拿到火蚕衣吗?当时你们的大祭司不是说的好好的吗?用滇南王城里的双莲子换取火蚕衣,所以火蚕衣早就是你们滇南之物了,怎么你们现在居然会反过来问我们索要?”
那高瘦的黑袍人顿了顿,不信任道:“你撒谎!大祭司怎么可能会答应用双莲子换取火蚕衣!?”
林敬双手一摊,一副爱信不信的模样,“这你就得去问你们的大祭司了,总之,若是火蚕衣还在我们身上的话,那我们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里被你们找到?”
黑袍人身形一愣,似是觉得林敬此言并非没有道理,林敬见状,急忙乘胜追击道:“我说你们到底是不是这滇南王的人?怎么会连你们的大祭司早已经得到了火蚕衣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们是冒牌货!?”
黑袍人怒道:“我们生是滇南的人,死是滇南的鬼,怎么可能会是冒牌货!?既然你们说火蚕衣已经不在你们的身上了,那留着你们也没有什么用了,那还不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话音刚落,这些黑袍人便又重新持剑而来。容婳虽然做好了这些人会杀人灭口的准备,却不曾想居然会来的这么快。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和众人全身而退。
若这些黑袍人真是滇南的人,那必然会回去找蓟景曜算账。不管蓟景曜愿不愿意交出火蚕衣,经过他们的这一番挑拨,他和滇南王的关系必然会有嫌隙。鹬蚌相争必有一伤,而他们便能瞅准机会,渔翁得利。
许是动静闹得太大声了,容夙和陆一舟便在一片搏杀之中加入了进来。容夙此番眼睛已经好了,所以长剑在手,杀起人来便十分的得心应手。不过才十几招的功夫,她的身边便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黑袍人的尸体。
而陆一舟却十分意外的有些剑法飘忽不定,似是根本就拿不稳剑一般。容夙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便心下觉得奇怪。而那些黑袍人眼疾手快,见陆一舟似乎是这几人之中,功夫底子最弱的,便齐齐出剑朝他攻了过来。数剑齐发之下,陆一舟竟然被其中一剑挑落了手中的剑。
陆一舟的剑竟然被挑落了!
容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急忙抽身而来,护在陆一舟的身前,替他击退那些肃杀而来的黑袍人。陆一舟似乎是怕容夙看出端倪,心急的想要去拾掉在地上的长剑,却被一名黑袍人瞅准时机用剑划伤了手背。
容夙骤然一怒,一剑便砍掉了那人的手臂。带她终于杀退了一众黑袍人的袭击之后,便急忙去查看陆一舟的伤势,惊诧道:“一舟,你怎么了?怎么会如此……”
怎么会被被人打落了手中的剑?怎么会被人划伤了手背?
这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陆一舟急忙掩饰道:“也许是今日迎娶夙儿过于激动,所以……才会如此大意。”
话还未说完,他便不敢去看容夙的眼睛,却又觉得自己的耳根子已经烧了起来,便又做贼心虚的看向容夙。容夙见状,心底已经明白了几分。
陆一舟是何等的身手,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大意的失掉了自己的剑!?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他一定是受伤了。
容夙道:“你在骗我对不对?”
陆一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容夙到底是指的哪件事,毕竟近日以来他隐藏的事情太多,心间已经开始凌乱了几分。
见陆一舟不说话,容夙又重新询问道:“你取双莲子的时候分明就受了伤,却不曾告诉我,你到底伤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