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
她哪还在乎那些，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确定他们俩是不是安全。
一辆车开进了院子。
温暖抓起包就跑出去。
不是唐修文。
“唐先生让我送你去川南。”
孙木亚跟出来，看到来的人，跟温暖介绍：“是家里的司机，老陈。”
知道去的，灾区，所以老陈是开着家里的一辆越野车去的。
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正如温暖预料的那样，路上车少，开起来也特别顺畅，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
天渐渐亮了，越来越接近川南，车辆也多了起来。
整整六个小时，他们到了最拥堵的地方，这里已经是川南了，只是还没到震中的位置，但到处可见震后的凄惨景象。
根据导航来看，顾炎他们住的汉云酒店还在前面，看样子，应该是震中了。
温暖的手攥得紧紧的，越接近目的地，房屋损毁坍塌就越严重，大树被连根拔起，路面塌陷……
车被迫停下来。
老陈下车看了情况。
“前面交通管制，只准救援车辆进出。怎么办？”
看到导航显示，离目的地只剩一千米了。
温暖果断下了车：“我走过去。”
就算再怎么交通管制，人真要走过去，还是有办法的。
老陈果断把车停在了规定的地方，带着温暖一起绕圈子，终于是绕进去了。
眼看着离汉云酒店只剩一百米，但在他们周围，只有一堆废墟。
温暖快步跑过去，随便抓了一个人：“请问这里是不是汉云酒店？”
“是啊，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听这个人断断续续地讲述，他们才知道，这个人原本也是住在这里的，现在在参与帮忙救援。
汉云酒店并不大，只有三层，因为附近有景点，通常两个旅游团就把酒店给住满了。
但是前几天，有个旅行团出了事，两个游客失联，疑似是在酒店被人强行掳走的，旅游团里的游客就有点担心，集体要求换酒店。
所以地震的时候，应该没多少住客了。
救援人员正在用生命探测仪搜寻，
旅行团……两个人……失联……
“对！就是这里！”她可以很确定，顾炎一定就住在这里。
她一个箭步，冲到废墟上。
“顾炎！”她喊一声就开始徒手挖，一边挖一边喊，“伊伊！辛昊！”
挖了一点就被救援队的人给拉到旁边：“这位女士，麻烦不要添乱，那里应该没有人。生命探测仪刚刚探过了。”
听说没人，她立刻转移目标，跟着生命探测仪走。
总之，救援队在哪里挖，她就在哪里帮忙。
老陈也跟着上来帮忙。
一个又一个伤员被从废墟中救出来，却始终没有她熟悉的人。
温暖毕竟是个女人，从小也没做过重活累活，细皮嫩肉，这会儿，手都磨破了皮，指甲壳也断了，小腹还在隐隐作痛。
但这些，都不及她心里的痛。
眼看着救援队准备撤了。
温暖猛地上前拦住了他们：“还有人！这里面还有人！我……我老公我女儿还有……还有……”
“一共四个人，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老陈告诉他们。
“可是生命探测仪全部探测过了，这一片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也就是说没人了，就算有人，也已经遇难了。”
遇难！
这个词在温暖的脑海中炸开。
“不！不会的！你们不挖，我自己一个人挖！”
她说到做到，低着头继续扒开一个有一个石板，一边扒一边喊着他们的名字。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在生死面前，她所有曾经担心的那些问题根本都不是问题。
“顾炎！你哼一声！哪怕哼一声也行啊！我是温暖！你听到没有？”
她还在挖，和老陈一起，扒开一块块石板。
“伊伊！你在哪儿？我是妈妈！伊伊！”
任她喊破嗓子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她的脸。
忽然，地面一阵剧烈摇晃，温暖下意识抱头蹲下去。
“余震，小心！”
“啊！”
救援队在喊，周围的人群在喊，还有脚下石板坍塌的声音。
温暖顿觉身子猛地往下一沉。
余震结束，温暖却被震得掉了下去，卡在了石板里。
索性卡的不是很紧，几个人很快便将石块给搬开，把她救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温暖眼尖地看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连忙跑过去。
是一只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但那戒指是……
温暖认出那是顾炎的戒指，因为戒指指环上的那一圈复杂的图腾。
“顾炎！”她喊得撕心裂肺，刚要徒手去挖，就被几个救援队员给拉到旁边。
她挣扎着还要上去，却被老陈死死拽住：“温小姐，别挖了，你的手……手……”
温暖的手，血混着泥沙，再不清洗就会发炎感染，那双手就要废了。
更多人拽住她：“这位女士，你受伤了，不能再去了。”
受伤？哪里？
除了心里，她已经感觉不到还有哪里疼了。
她只能远远地看着那群人站在废墟上，一点点搬开石块。
这一幕，忽然变得模糊，却又格外的清晰。
站在废墟上的人赫然变成了顾炎的模样。
“顾炎！”她再次朝着那废墟，大声哭喊他的名字。
可是她在哪儿？为什么是在车上？小腹上剖腹产的刀口还疼的厉害。
远远地，透过车窗，她清楚地看到顾炎站在那堆废墟上，一边扒着石板，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小蝶！”
“我在！我在这！”她张大嘴，用力呼吸，拼命地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她不是周成蝶！
周围是奋力拽着她的几个陌生人，废墟上忙碌的是救援人员。
“顾炎！我是温暖啊！你听到没有？我在这！你答应一声，我什么都听你的，做什么都可以，我再也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也不管什么周成蝶不周成蝶的。”
“你希望我是周成蝶，我就是周成蝶，你希望我是温暖，我就是温暖。是谁都可以，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替品也好，小三也好，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活着。”
可是下一秒，废墟上却传来最后的宣判。
“挖到了！”
有人率先下来，有人抬着人跟在后面。
先下来的人来到他们身边，低声对老陈说：“对不起，人已经遇难了。希望你家小姐节哀。”
温暖恍恍惚惚地听到有人在汇报：“遇难者，男，三十岁左右……”
“不……顾……”
她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部搅在了一起。
“噗……”一股腥甜从喉咙里喷涌出来，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