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小家伙，等到一回家就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跟她说说。
可是回到家的时候，顾炎已经到家了。
顾念伊下车，他一眼就看到小家伙红肿的像小桃子似的眼睛。
“出了什么事？”不太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感受的顾炎，虽然满心满眼都是心疼，说出来的话却冷冷的。
周成蝶当然知道他责怪的是那个也许欺负了伊伊的人，而绝不是在训斥她，或者斥责伊伊。
小家伙却不太明白。
原本就一肚子的委屈和困惑，回到家什么真相都没听到，却要面对父亲的冷眼。
如果放在以前，小家伙就咬咬牙，忍一忍，跟父亲道个歉，表是自己不该哭哭啼啼，然后躲进自己房间，闷头哭着，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和不甘。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有妈妈了，嫡亲嫡亲的妈妈，没有半点掺假。
有了妈妈，就有人撑腰。
而且这个给她撑腰的人还是爸爸害怕的人。
这样想着，小家伙就没有了丝毫畏惧，抬头，看向她从前最敬畏的父亲，义正言辞道：“魏文瑞不理我了，他还凶我。”
“魏文瑞？”顾炎拼命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字，好像听过。
“老魏的儿子。”周成蝶解释。
顾炎这才恍然大悟，但转念一想，他的眉头便微微蹙起。
“他到底跟他儿子说了些什么？我来打他电话。”顾炎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
被周成蝶及时阻止：“伊伊现在要真相，瞒不住的。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我们就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她吧！”
周成蝶的话，在顾炎跟前，都是有点分量的。
再说，刚才他并不在场。
既然周成蝶这样说，他也就没有反对。
两个人将顾念伊带进客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用小孩子能懂，也相对能接受的方式说了一遍。
顾念伊几乎是懵懵懂懂地听完的。
在整段故事中，她挖出了几个关键点。
其一、是魏文瑞的妈妈有错在先。
其二、该恨的人应该是她，因为魏文瑞的妈妈撞死了她的外公。
其三、她最喜欢的外公死了，外婆变成了睡美人，一睡不醒。
小家伙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了。
那脾气像极了顾炎。
“你们大人真的很讨厌，为什么要那样做？”尖锐的声音在客厅里回响。
声音几乎要划破耳膜，周成蝶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将耳朵污起来，周伟就开着车回来了。
在同一时刻，周成蝶感觉到她后退了半步。
“伊伊？”她不知道顾念伊那种明显害怕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就在周伟和成小琴小车，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顾念伊几乎是第一时间躲到了周成蝶的身后。
她的外公外皮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连忙打不朝她走来。
“伊……”
“啊……鬼啊……”他们的手还没有碰到顾念伊，就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喊声。
成小琴愣住了，再看顾念伊受到惊吓的小眼神，手也就悄悄缩了回来。
周成蝶慢慢地转身，蹲下来，平视顾念伊的眼睛。
“为什么要这样说呀？”她尽可能平复自己心中的那些问号，引导小家伙说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小家伙战战兢兢地越过周成蝶的肩膀，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人。
“你不是说，外公死了，外婆也醒不过来吗？”
周成蝶：“……”
原来竟是小家伙搞错了对象。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有一对外公外婆，而那一对才是她的亲外公和亲外婆。
周伟和成小琴在听到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大概知道了小家伙害怕的原因。
正如周成蝶所想，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的就都瞒不住了。
她长叹了口气，迅速在脑子里组织语言，然后，编了个最善意的谎言：“妈妈刚才跟你说的外公外婆，其实是另外的两个人。他们和妈妈长得特别特别像。”
“妈妈生病那段时间，谁都不认识了，是他们照顾妈妈。不然，妈妈恐怕早就饿死了。所以，妈妈就叫他们‘爸妈’，你当然就要叫他们‘外公和外婆’啦！”
如此一说，小家伙恍然大悟，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惊魂未定的一颗小心，长长地舒了口气。
眨眼的功夫，她就绕过了周成蝶，一头扎进成小琴的怀里，娇滴滴，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外婆”。
那样的声音足以融化寒冰。
顾炎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是，他们都没有轻松太久。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餐的时候，小家伙忽然一本正经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妈妈。”她特别喊了周成蝶，让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无法忽略。
“怎么了？”周成蝶关切地询问。
“既然死掉的不是真的外公，那……可以放了她吗……魏文瑞的妈妈，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和他做好朋友了。”她思路清晰，有理有据。却不知杀人偿命的道理。
小家伙的心智还处在生长发育的初级阶段，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顾炎却不这么想，他对于女儿的教育向来严苛，所以才教出了像顾念伊这样有想法有主见又乖巧懂事的女儿。
在他听到女儿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率先扔下碗筷。
碗筷和大理石桌面碰撞所发出来的响声，吓了顾念伊一跳。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最近因为多了个妈妈，有点恃宠而骄，忘了父亲的威严。
现在，她的父亲摆明是发火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她却知道，这个时候低头认错就会没事。
“对不起，爸爸，我错了。我乖乖吃饭，不说话了。”小家伙强行压抑住心中不断升腾起的一连串问号，咬着牙低头认错。
乖巧的模样，让顾炎想发火都无处可发，反倒心疼起自己的宝贝女儿。
“老公，”周成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伊伊她还小，很多事情不懂，怪我没跟她说清楚。你别动怒，我马上就解释给她听。”
她没有用冰冷的声音去呵斥顾炎，也没有一味维护顾念伊。
终于平息了一场几乎要一触即发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