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榕从来没见陈萌痛的这么伤心欲绝过,眼泪像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一般,纵然是用手捂着,眼睛闭着,还是能从眼眶子里流出来;看着这样的他,他是心疼的,是感同身受的,也是自责的。
他走近她,双手有些颤抖的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看着她闭着眼睛不肯看自己,眼角也跟着开始泛泪:“小萌,我知道你现在难受,你怨恨我,你想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全部都承受。”
“打你?骂你?如果这样做了,我哥就能回来了吗?”陈萌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咄咄逼人的看着他:“如果打骂了你,我的母亲就不会发疯了吗?我就不会被至亲的亲人丢到孤儿院里吗?洛榕,你欠我的!一直以来都是你欠我的!”
最后一句话陈萌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用力的挣脱着洛榕的牵手,她不愿意让这个男人再多碰她一下;可是这个时候洛榕怎么可能会放开她,他绕到她的身后从背后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双手控制着她不断你扭动的上半身,连声说着:“是,我是欠了你,所以我打算用一辈子来偿还你,小萌,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向你发誓,我会永远补偿你,你曾经失去的亲人,失去的家庭温暖,我都可以偿还给你。”
“怎么偿还?用你洛家的权势还是用你洛家的财力?告诉你洛榕,我不稀罕你的补偿。”
吼完,陈萌抬起脚就朝着洛榕的脚背上狠狠地踩下去,那钝钝的疼痛立刻就让洛榕闷哼出声,几乎差点跳了起来;可他毕竟是个性格十分坚韧的人,纵然是处于这种情况还是不忘抱紧了怀中的陈萌,忍着疼,说:“你不稀罕我的补偿?好,那你告诉我,你稀罕谁的补偿?难道是他陆贺的吗?”
陆贺?这两个字像是电流一样立刻蹿到陈萌的脑子里,眼前也跟着浮现出他英俊潇洒的模样;是啊,如果是陆贺,他不会这样对待她,他跟她在一起,天天逗她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忍心如此伤害她?
洛榕看到陈萌脸上露出对陆贺的深深依恋,心里压抑的妒火再也无法控制的开始燎原;原来,纵然是他做到了这一步,还是无法将洛榕从她的心里挤开,他还是不能将她重新唤回来吗?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洛榕眼睛里腾起了愤怒冲动的怒火,心里的嫉妒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撕成两半,他一把抓住陈萌的手腕,不顾她的反抗与拒绝,连拖带拉的将她朝着四合院里紧闭的包厢走过去;当房门被推开,陈萌这才发现,原本小馆中的包厢早已被改成了一间简单舒适的小卧,很显然,这个地方已经被洛榕控制下,不然她与他在这里闹的这么凶,为什么会没人来劝阻?
想到这里,陈萌的后背就浮现出一层冷汗,隐约间她猜到他似乎要做什么,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浑身打颤,本来挣扎的她更像是被人丢到浅滩上的鱼儿,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
但,洛榕就算是个病人,可毕竟还是个男人,一个男人的力量是绝对可以凌驾在女人之上的;看出陈萌的挣扎越来越厉害,他拽着她手臂一用力,就把她整个人扔到了房间中的大床上;床铺很软,根本没有摔疼她,可是,当陈萌接触到床铺的时候,高悬的心更是重重的跌进了谷底,这个时候,她更加确定洛榕要对她做什么了。
想到那个可能,陈萌发疯一般想要逃走,但她还来不及有所动作,洛榕就已经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把她两只挥舞的手臂更是稳稳地固定在她的头顶,对上她含泪恐惧的眼睛,厉声道:“你到这个时候还在想着陆贺吗?你真觉得那个男人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吗?你真觉得他爱你会比我多吗?我告诉你,其实,他一早就知道陈峦的心脏在我的身体里,可是他告诉你了吗?他没有。小萌,你全心全意待他,几乎将生命都托付于他,他清楚地知道陈峦的这件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可是他却隐瞒着你;想想看,自己倾心以待的人却对你藏有秘密,这样的人,会真心真意的爱着你吗?”
陈萌的脸上布满泪痕,飞舞的头发也有稍许粘在她湿透的脸上;本来还挣扎反抗的她在听见洛榕的这番话后,整个人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怔在床上一动不动,只能睁大着一双眼睛讷讷的看着对她说话的洛榕。
洛榕不愧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人,自然清楚说出什么话能让她最为震惊和伤心;但是,看着她露出这幅失魂的模样他又开始没出息的心疼了,抽回一只手轻轻地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开,看着她含泪无辜的眼睛,连声音都跟着软了下来:“我一直对你不放手,一直对你恋念不忘,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爱人,还因为,我不放心将你交给其他人,我总是觉得,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再没有别人会像我这样不计后果和性命的来爱你了。”
说完这句话,洛榕就垂下头,看着她隐隐发白的嘴唇,轻轻地将一个极温柔的吻落下去;这甜蜜的香唇,他曾也独自拥有过,法国的四年时光,几乎是他这辈子过的最快乐的日子;每天醒来都能看见她,拉着她的手一起去看夕阳,看彩虹,看日出日落,看潮涨潮汐;她笑依在他的怀中,用清脆的声音喊他‘洛哥哥’。
可是也许是他这辈子的坏事做的太多了,每次在他沉醉在这如梦中的甜蜜中时,接下来都会有一个人跳出来将他从梦里敲醒;就像是在他的伤口上再划下血粼粼的刀口一般,让他疼的连抽气的力量都没有。
曾经他为了她的安全,将失忆的她独自送回国十三年,十三年时光中,他将她牢牢的记住,每天都要用很多的时间看她的照片,听暗中保护她的人对他汇报她的近况;他用了十三年的时间让自己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她早已将他忘记,他也默默相依。可是,人生有几个十三年,他已经三十岁了,没有再多的十三年再让自己默默地守着她、等着她了;他迫切的想要将她带回到身边,将她的身上拓下自己的烙印。他害怕了再孤独一个人,灰蒙蒙的大雾里,踉跄前行,哪里都没有她。
陈萌就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感受到他的气息就落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和脖颈上,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颤栗和紧张、小心翼翼和呵护万千。
可是,她不要这样,她真的不要他这样对待她……
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滑落,像天上坠落的星子滑落在她的鬓发里,伤心的嗓音同样带着颤抖,喃喃的从她的唇畔传来:“……洛哥哥,不要……”
小声的拒绝的声音,像婴孩一般无助的从嗓子里挤出来;可明明是那么小小的声音,却让人听起来却似有千斤的重,立刻就让几乎快要陷入情欲之中的洛榕回过神智,眼神痛苦的看向她:“现在,只是一个吻,都让你如此厌恶了吗?”
陈萌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哭,颤抖着身体的哭……
看着那一颗颗的眼泪从她闭着的眼睛里往外流,洛榕也跟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把将要脱口而出的某些能刺伤人的话,也开始变了:“为什么要哭,明明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为什么你要哭成这样?……我的小萌,还真是很难伺候呢,对你好,你哭,对你不好,你也哭;好像跟我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总是那个惹你哭的人,难怪,你选他,不要我了。”
陈萌闭着的眼睛也随着他的话慢慢地睁开,只是,当她睁开眼看清楚他脸上同样的泪痕时,整颗心都像是被细针狠狠地扎了一样,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洛榕哭,伤心的样子像个孩子,但像是又害怕她担心一般,他伸出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发顶,说:“小萌不担心,我没事的。”
没事?……是真的没事吗?
与此同时,心慌不已的陆贺突然开车来到医院,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总是觉得心里发慌,像是有个东西堵在嗓子眼让他不上不下;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还是从未出现过的,就像是在预示着他将要失去一个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让他坐卧难安。
但再,再细想对他来说极为重要而又患得患失的东西时,陆贺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陈萌。那丫头总是有本事让他七上八下,恨不能在她身上装一个跟踪器,让他二十四小时知道她的动向他才能稍稍安心。
因为是忽然来找陈萌,也为了防止这丫头在知道自己小心翼翼的心思后嘲笑自己,所以陆贺并没有提前给她打电话;而是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等在陈萌的办公室门口,他刚才敲过门了,并没有人回应,难道是出去查房了?
陆贺很有耐心的看了眼手表,就在他轻轻的哼着小曲儿单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的静候着陈萌时,远处小美穿着白色的大褂正缓步走来,看清楚等在办公室门口的人是陆贺,她立刻又快走了几步,主动迎了上去:“哎呦陆队长,今天到底是哪里来的吉风能把您给吹来了?在等小萌吗?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家姑娘这个时候不在,她……”小美差点把真话告诉了陆贺,但还是及时刹住车:“她刚才接到一台紧急手术,被拉到手术台上救人去了。”
陆贺眼眸闪亮的看着明显在对他说谎的小美,忍不住轻轻一笑;这鬼机灵,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个张扬活泼的主儿,敢在他这样的心理大师面前玩撒谎这种小游戏,也只有张饶那种涉世未深的臭小子才能被她给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