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虽然洛榕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愤怒,可是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对霍铭来说却是堪比凌迟般让他痛苦绝望;他可以忍受来自于洛榕的责骂,甚至甘愿被他责打一顿,可是他无法想象当洛榕不再关注他,不再多看他一眼的时候,他该是有多痛苦、多折磨。
对他来讲,洛榕就是他的一切,他的信仰啊!
当一个人被他的天放弃的那一刻,等到他的会是什么?……可能是,地狱与黑暗吧。
霍铭的眼底一片死灰般的沉寂,在看向洛榕时脸上虽然有恳求之色,可了解洛榕的他早已深知,这个时候恐怕他再多说什么也不会动摇他心里的想法了,只怕还会惹来嫌弃吧。
洛榕扶着床沿穿鞋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死气沉沉的霍铭,眼底浮现一片讥讽:“我早就跟你说过,跟陆贺斗,你是斗不过他的,可是似乎一直以来你从未将我的这句话放在心上;霍铭,从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或许是我真的对你太过纵容了,才会让你越来越没规矩,越来越自负起来。如果不是你做的这件事被陆贺抓住了把柄,眼见着就要纸包不住火,恐怕你背着我做的这些小动作一辈子都会瞒着我;我养在身边养了十几年的忠心手下,到头来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小动作频繁,甚至还给我拖了后腿,霍铭,你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呐!”
霍铭身子一抖,几乎将腰身趴的更低;这一刻,他总算是领略到什么叫做言辞之力堪比刀剑,洛榕简单的几句话几乎让他脸面尽失,这一刻,如果给他第一把刀子,恐怕他都会选择立刻了解了自己。
洛榕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浅浅的看着窗外的夜色,已经渐冷的天气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就显得更为深沉,这一夜,没有星辰,也没有月光,路上只有闪烁着萤火之光的路灯孤零零的照射着偶尔有人走过的小道;洛榕走到落地窗前,拿起一旁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肩上,声音依旧平静淡然:“你说你是为了我与小萌才对杨晴嫉恨上的,呵呵!真的是为了我们吗?”
跪趴在地上的霍铭猛然抬起头看向洛榕的背影:“少爷,我做的这些真的是为了你们,您好好想一想当初少夫人在杨晴手里受的委屈,那个贱人可是差点害死少夫人的恶妇啊。”
“对,杨晴的确是个恶妇,可是你别忘了,相较于我对她的不喜,他陆贺应该是更讨厌那个女人的;但是陆贺都能容忍她活在他的眼皮底下,难道我洛榕就容不下她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他陆贺心里的格局要比我洛榕的格局还要高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哼!霍铭,其实真正痛恨杨晴的那个人,是你。”洛榕转过身,清亮的眼睛里似带着细碎的星子,看向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踩过了线,将我和小萌当成了你的所属物,你不希望我与她之间的发展是不按照你规划的那样走的,所以,你就开始自作主张,不断地试探着她、警告着她,也不断的开始刺探着我的底线,甚至开始尝试改变我的想法;霍铭,我洛榕什么时候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让你敢以这样放肆的态度对待我们。”
霍铭睁大了眼睛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洛榕,刚想要摇头矢口否认的他立刻又被洛榕抢过话,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私底下多次找过小萌与陆贺,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感情世界不需要任何人来干涉,更不希望我珍爱的人受到半分的胁迫;可你是怎么做的?本以为给你机会,你就会幡然醒悟、恪守本分,可现在看来,反而是我的想法太多于天真了。”
听到洛榕说到这里,霍铭总算是在一片震惊与茫然中渐渐明白了一点;这些年来,他与其说是洛榕身边的管家,更多的说是他的另一个分身;洛榕给予他至高的权力与自由,让他从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变成了一个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的大人物,就是这份荣耀似乎让他渐渐开始迷失了自己,忘却了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得意忘形,以为穿上了华丽的衣服就能翻身当了主人,却不知,猎犬被套上人类的项圈依然改变不了他是猎犬的本质。是他自己没有迷了心、失了智,在最后给洛榕惹来了这么大的祸。就像洛榕说的那样,像他这样类似于下人般存在的人物,什么时候有资格能支配主人们的想法?有资格来插手主人们的感情世界。
看着洛榕灰白的脸色,洛榕知道,这个蠢笨的家伙总算是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只可惜,明白的太迟了。
陆贺一路从中央手术区来到了住院大楼,看着属于洛榕的VIP病房依然亮着的灯火,站在楼下的他眼睛一眯,神色凝重。
一直跟随在陆贺身后的大刘在这个时候现了身,将这几个小时调查到的所有消息都递了上来,同时压低声音汇报着:“十名凶徒,除了当场击杀的几名和被抓住的几名,逃走的那名已经追查到关于他的个人身份信息,正是洛榕身边的霍铭。”
对于这个答案,陆贺一时间又是意外又是觉得一切似乎都是情理之中;只是,他能肯定的是,这件事一定是霍铭瞒着洛榕做的,因为据他了解的洛榕,是不会这么蠢笨就掉进他设计的陷阱之中的;也只有霍铭那个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的笨蛋,才会自负到掉进陷阱中而不自知。
大刘瞅了见陆贺嘴角的冷意,试探着问:“老大不上去抓人吗?”
“如果只是抓霍铭,对付那种蠢货,用不着我亲自出手,可我要的,却不是霍铭这一个人而已。”
“老大的意思是,洛榕也十分可疑?”
陆贺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只见他单手抄在裤兜里,整个人如一株傲雪青松,身姿挺拔的站在夜色之中:“我从来都不觉得洛榕这个人有多简单,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隶子出事了之后,我亲自去了洛家别墅请洛榕来帮忙。”
“当然记得,赵队长出事是因为行动情报泄露,三不管地带情况十分复杂,在那种情况下,反而是一些有能力的地头蛇出面才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对于大刘能够认识了解带着些陆贺还是很满意的,他点了下头,接着大刘的话继续道:“可是隶子在回来后,他悄悄告诉了我一条信息,那就是他在那个地方看见了金鼎集团的人。”
“金鼎集团!?”听到这四个字,大刘后脊梁上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神色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兴奋得看着陆贺:“这些年来,金鼎集团就像是跗骨之蛆般存在着,每次警方都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剿灭,可我们在付出了牺牲与辛苦之后,得到的结果都是差强人意的;我们所有人都知道,金鼎集团是攥在老鬼的手中,可是几年下来,我们却是连老鬼是谁都不知道;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不难听出大刘口中的落寞之音,可是,听到大刘这些话的陆贺却是浑身上下都攒动着亢奋的情绪:“金鼎集团之所以一直都没办法连根拔起,追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个集团并非是普通的贩毒组织,他们已经有着近百年的历史存在,更重要的是,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毒品渠道,更有着强大的财富基础与武力基础,想要拿掉这样一颗被包裹着铠甲的毒瘤,怎么可能是短时间内就能办到的;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像是摸到了一点门道儿了。”
大刘心口猛地一跳,睁大眼睛看向陆贺:“老大的意思是,你有法子对付金鼎集团了?”
陆贺单手一指,直直的指向了头顶亮着灯的VIP病房,眯着的眼睛里闪烁着狐狸的狡黠:“你说说看,洛榕会不会跟金鼎集团有关系?”
“老大,你这话可不能乱讲啊!”大刘都快在原地跳起来了:“这个洛先生我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可是也是见过的,那样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支撑起一个强大的集团呢?而且,你这话未免有些太天马行空了些。”
陆贺神秘一笑,轻轻地左右晃动着食指,道:“真的是天马行空吗?我倒不这么认为。当初我请洛榕去救赵隶,跟着隶子就平安的回来,而且告诉我金鼎集团的人出现在那个地方;然后在不久之后,就出现了杨晴这个案子,这件案子牵扯出了洛榕身边最得力的手下霍铭,你可别忘了,我们在与霍铭对峙的时候,那个男人眼神中的疯狂与凶残可不像是个正常的管家能够露出来的,而且他身边的那些杀手,从专业角度来判断,像是普通的杀手吗?洛家的背后竟然养了一批这样的人,你觉得这一切会像是一个大富之家做出来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