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推开客房的门,就看到湿漉漉的两个人。
不同的是景云墨已经被擦干,躺在床上。
他不忘礼数,先打了个招呼。
五皇子面色冷如冰霜,他也不敢再说话,走到床前,轻声喊道,“云墨?”
“别喊了,晕过去了。”
周维自知理亏,毕竟是在他家出的事,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没安静多久,外边就传来焦急的声音。
“云墨!”
景辞看他儿子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安南见状一把扶住,“景伯父,云墨并无大碍,只是刚吐出水有点虚弱。”
这时,景辞才看向他,全身湿透,发梢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水,模样稍显狼狈。
“殿下,谢谢你救犬子一命。先换衣服,别感染了风寒。”
安南点点头,拿着小金送来的衣服去隔壁换上。
“风,派人监视周府的所有出入口,有可疑的人,直接带走。”
他刚刚怎么想都不觉得是意外,就来到了景云墨失足落水的地方,脑子里一遍遍模拟当时的情况。
假设他就是景云墨,无论是不小心,还是有人故意推他,第一反应都该大声呼救才对。
可是他为什么没发出任何声音,莫非和那个人认识?
借着月光,他仔细搜寻附近的草丛,假山,任何细微的痕迹都不放过。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在水边的石头上找到了证据。
安南勾起微笑,翻墙出去,找到风,吩咐道,“别盯了,知道是谁了。”
风看到一块破碎的玉,依稀能辨认出上边的符号,“是苏家人。今晚来的是苏亦铭。”
另一边,客房内。
事发突然,宴会是无法继续了,周成业临时遣散了宾客,挨个赔礼道歉,大家都表示理解,还安慰景辞别太过担心。
安南到的时候大夫已经给景云墨检查过了,天凉落水受寒,引起高热。昏迷只是因为受到了惊吓,一会儿就会醒来。
景辞悬着的心落地,这才看到一边的安南,掀起衣摆跪了下去。
瞬间苍老的声音,能听出来是在刻意隐忍,“殿下,老夫感激不尽。”
“言重了,我和云墨是朋友,只要看到了,就一定会救的。”
景父下跪在他意料之外,安南赶紧扶起来,这他可受不起。
外边更深露重,景云墨的身体也不适合折腾,景家父子就暂时住在了周府。
安南则回到自己在京城的宅子——南府。
这里他很少来,所以连个丫鬟小厮都没有。
秋风瑟瑟,卷起一地落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在这毫无人气的地方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想到景云墨无助地抓住自己的手的模样,就恨不得把苏亦铭碎尸万段。
“殿下,人在暗室。”
风看到他家殿下都觉得头皮发麻,这苏亦铭也是,招惹谁不行,偏偏是景公子。一定是上次吃的教训还不够。
安南进入密道,一片昏暗,只有几根蜡烛在照明,黑色的身影被拉长,配合上回荡着的脚步声,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
尽头,是铁栅栏防止关押的人逃跑。
大门被一脚踹开,戴着手镣、脚镣的人吓了一跳,瑟缩的躲在角落里。头上的黑布被摘掉,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和眼前的人。
“五殿下,我们是不是有些误会?”
苏亦铭强迫自己冷静,明明反复确认过,当时没有人他才把景云墨推下去的。
“误会?前一天刚下过雨,泥土湿滑,景云墨落水的位置居然没有脚印,连他的都没有。不奇怪吗?”
苏亦铭眼神闪烁,还在嘴硬反驳,“我怎么知道?”
一块破碎的玉落在他的脚边。
“脚印明显被人抹掉了。景云墨落水的时候看到是你并未呼救,但是拽下了你的玉佩,正好被摔碎了,你后来应该去找过吧?仔细看看,是不是就缺了这一块。”
苏亦铭垂死挣扎,矢口否认,“你凭什么说是我?”
“你看景云墨出去,就偷偷跟上了,想必你也没时间提前准备一双干净的鞋。你可别告诉我,堂堂富家少爷,不坐马车而是走去的周府。”
安南一声冷笑,这人真是不知悔改。
他一开始不理解景云墨为什么不求救,可是在看到景父的时候全部想通了。
景云墨不想他爹难过,也不想这件事情闹大,是在给苏亦铭时间让他走,拽下玉佩只是想留个证据,以后对峙。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想自己解决,就不怕丧命在那里,都没有对峙的机会吗?
他的怒火已经遏制不住,没心情聊些废话了。从挂满刑具的墙壁上拿下一条鞭子,使出全部力气打在了苏亦铭身上。
上次和他打架,景云墨不过是正当防卫,就被景父打到皮开肉绽,下不了床。
景云墨有所顾忌,他可没有。所有疼痛,他要苏亦铭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安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在京城动用私刑,不怕被我揭发吗?”
苏亦铭看到自己胸口的猩红,嘶声力竭地质问。
安南一声冷哼,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神。
“揭发?好啊,你只管大胆去,你每说一个字,苏家就少一个人,不信试试。我陪你玩儿到底,看看是谁先输不起。”
苏亦铭打了个冷战,腿软的站不住,浑身颤抖,心里恐惧远远超越了生理上的疼痛。
“对不起,五殿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跪在地上,满脸狰狞,跟下午光鲜亮丽的模样截然不同。
“难怪你敢在周府动手,原来是因为你蠢啊。苏翰阳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蠢货儿子,怕是早早就气死了。”
安南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嘲讽,有本事就做周全,别被人发现。呵呵,整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非要牵连整个家族的名声,真是孽子。
摸了摸自己手里的鞭子,又打了上去。
他不理会苏亦铭的求饶,每一下都在发泄。
帮景云墨脱掉衣服的时候,注意到后背结的痂还未全部脱落。旧伤未愈,就被他眼前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推下那么脏的水。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亦铭细皮嫩肉不抗揍,刚昏过去,就被风拿水泼醒,关键是还在里边放了大量的盐。
常年习武之人,铁了心要打人,对方不死也得残。
暗室深处惨叫声不绝于耳,就算是风也听着有点慎得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家殿下这么阴狠的一面。
他学的手段是快准狠,要的是直接毙命,从没学过如何折磨人。
安南离开的时候已是黎明,苏亦铭被人送回府,大腿上直直插着一把匕首,不拔掉是怕失血太多。
苏父苏母看到一夜未归的儿子这样像是发了疯一样,问是谁干的,苏亦铭闭口不提,问多了就情绪崩溃,拿自杀威胁。
他不许爹娘去周府闹事,生怕五皇子说到做到,他左腿残疾的下场已经够了,不能拉下整个苏家做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