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来到长兴城里,这里曾经是边境贸易最为热闹的地方,现在一片死寂。
除了一些有后台,有背景的一些商人和地方官还在,普通百姓也已经走个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年迈走不动路的老人,经不起长途跋涉,只能留在这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城里听天由命。
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北漠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过行动。
派去北漠的细作被抓的被抓,被杀的被杀,一个都没留下。详细的名单就算是他都不知道,北漠人怎么可能这么清楚。
疑点太多,却毫无头绪,手上什么都没有,都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等到寅时,终于隐约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
安南屏息偷偷跟上,黑衣人进到一个不起眼的院子。
他不能确认黑衣人的身份,里边也没有动作,怕打草惊蛇,就躲在了门口。
倏地听到剑出鞘的声音,他一个习武之人,对这个声音太敏感了,绝对不会出错。进到屋子里就看到黑衣人正要对一个卧床的老妪痛下杀手。
他拿起桌子上的碗就砸向了黑衣人手中的剑,只见那人剑的方向一转,刺向了安南。
唇角微微勾起,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了。
操练了这么久,他的身手比以前狠厉了不少,每一下都直击要害。
两人难舍难分,谁也不落下乘。
从屋子打到院子,没了空间的限制,更是激烈起来。
安南紧贴对手的招式,步步拦截,找准机会蓄力回击。
难怪他四哥不让他一个人来,对上北漠人确实有点够呛。但是这身手未免有点夸张,他的功夫不说是绝世第一,起码不应该丧失主动权才对。
黑衣人再度进攻,安南一个弯腰,堪堪躲避了他的拳头。或许就是上身力道太重,没打在他的身上,黑衣人轻微闪了一下,安南抓住机会,迅速转身照着下盘一脚踢过去。
用尽全部力气打在黑衣人的胸膛,咳嗽两声,居然吐出了血。
安南眼疾手快,直接掰断了他的手腕和脚腕,谨防吞毒,顺便把下巴拧脱臼了。
屋子里的老妪受到惊吓晕了过去,安南看了看并无大碍,醒来就好了。
关上门带着黑衣人消失在夜色里。
军营里看守严密,自己进去能保证不被发现,但是拖个这么大的人就是个问题了。
找了根绳子困成粽子,丢在了树下,自己先去到了他四哥的军帐。
轻车熟路进来,安弘霖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五弟。
“出什么事了?”
“四哥,附近哪里有隐蔽的地方,我审个人。”
他喝了口水,体力慢慢恢复了过来。
安弘霖眼神警惕,问道,“长兴的大牢可以去,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审什么人?”
他如实回答,“在长兴蹲了一宿,抓了个人,身份未知,审讯一下或许是个突破口。”
安弘霖太过紧张,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受伤了没?”
安南摆摆手,“没受伤。手脚掰断了,也没服毒,现在在营外的树林。”
安弘霖无奈,叹了口气,换身夜行衣,跟他一起去。
二人找到黑衣人的位置的时候口水都流的不像样了,被绑在树上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大牢是由长兴衙门知县的独子吴倾负责。六年前刚到西北的时候,就是知县接的他,吴倾和他年龄相仿,一来二去就成为了朋友。
半夜突然有人闯进房门,吴倾吓了一跳。
刚准备喊人,就被安弘霖按住了,“别出声,是我。”
吴倾借着月光,看清来人,很是意外,“四皇子殿下?这是哪一出?”
“借用一下密牢。”
吴倾也不问原因,直接就同意了。穿上外衣带他们去大牢的方向。
安南站在密牢门口,一言不发,他还以为是个随从。
“小兄弟,殿下结束以后在石门上叩三声,我听到会给你们支开人,到时再出来。”
安南抱拳,低头说道,“是。”
吴倾离开,他进到密牢内部,暗无天日,有审讯的地方,也有水牢。
二话不说扒光黑衣人的衣服,找身上有没有刺青之类的东西。
黑衣人就这么赤luoluo地被固定在墙上,眼睛冒火,恨不能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可惜,白白净净的,除了左胳膊上有道疤,什么都没有。
安南把手伸进他的嘴里,在后槽牙的位置扣了半天毒药,一直没摸到。
确认没有自尽风险,一把又把他的下巴接了回去。
“你不是死士?”
明明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也对,这人功夫和他不相上下,不是个普通身份就更好玩儿了。
那人活动了活动下巴,一句话也不说。
安南一声冷哼,“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能让你张嘴。”
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上边摆放的都是一些刑具,“你选吧。”
黑衣人眉毛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
“你不选,我就帮你选了,别后悔。”
他挨个拿起又放下,不禁叹了口气,“花里胡哨的,中看不中用,还是匕首最好用。”
冰凉的匕首抵在黑衣的人的下巴上,如同地狱来的恶魔,“你说是不是?”
随即,匕首划上他的胸口,一点一点蔓延至腹部。
“你们残害长兴百姓究竟是为了什么?”
刀剑顿在最后的位置,鲜红的血珠慢慢流下,滴在地上发出令人害怕的声音。
站在一边的安弘霖都愣住了,他见过上刑,比这残酷十倍百倍,但是用刑的人换成他的五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黑衣人咬紧牙关,一声闷哼。
安南挑挑眉,力气大了一分,继续往下划,到了小腹,清楚的感觉到这人身子紧绷,呼吸急促起来。
“敢做这种事,死都不怕,还怕断子绝孙?还是说,你太自信,不会被人抓到。”
黑衣人狠啐一口,“你们天澜人都该死!”
语气激动,身子跟着晃动,小腹的匕首又深了一些。
安南面无表情,在他耳边轻声质问道,“天澜人该死?我们可没有无耻到去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你们破坏了规则。”
匕首又沿着伤口反向划回去,这种疼痛感远比第一次要强烈的多。
“这一刀,为长兴惨死的无辜百姓。”
匕首在皮肉里扭转了一个方向,横着划至腰间,“这一刀,为一路逃难到的京城的无辜百姓。”
黑衣人疼的浑身发抖,冷汗一阵接一阵的往外冒,“天澜皇帝的一句话就要了北漠无数人的性命,他们又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