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然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陈凯还在一楼徘徊不定的转圈圈。
“哎呀，你总算下来了！”
陈凯一看到他，就凑了上去，用埋怨口吻嘟囔着：“那什么狗屁警官不让老子上去，宁把我丢楼下，快没把我无聊死了！”
杨然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走？”
陈凯愣了一下，随即自己陷入了困顿：对啊，我为什么要留在这？又不好玩又没钱拿，我是吃饱了闲的慌吗？
但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完美的解释：“我要在这儿等你啊！”
“等我？”
“嗯。”陈凯认真的点点头：“我刚还没揍完你呢！这手痒得不行！”
杨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抓起他的胳膊，径直的往饭店外走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陈凯怔怔的看着自己胳膊上杨然的手，他的手指就像葱根一样白，拽在自己皱成一团的衣袖上，就如同一朵娇柔优美的百合。
只是这只手的主人，似乎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心情不好吗？
不对不对，他心情不好关我屁事？不是应该他越不痛快，我越痛快吗？
陈凯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杨然将陈凯拉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那个巷子里，卸下包，随手扔到地上，然后靠在到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开始吧。”
陈凯一愣：“啊？”
“要动手快点，我赶时间。”
看着杨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陈凯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一时间，愤怒就像被拉爆的引线，他拽起杨然的衣领，冲他横眉瞪目道：“你他娘的的有毛病？一天不揍皮痒是吗？”
杨然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是你说要揍我，不打的话就松开我，我要回家了。”
“你——”
陈凯挥起拳头，在看到杨然微微闭上双眼时，又给怔住了。
阳光照耀在杨然浅棕色的发丝上，浓而密的睫毛上，让本就看着有些忧郁的他看起来更无助，更脆弱。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陈凯都觉得他的头发带着淡金，他的面容如此姣好纯净，看起来，简直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完全让人讨厌不起来。
“X他娘。”
陈凯怒骂一声，立马没了揍他的兴致，心情也变得无比烦躁。
他放下拳头，松开拽住杨然的那只手，随即双手插兜，转过身去：“这次先放过你！明天老子再堵你！”
说完遍嚣张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杨然伫立在原处，目送他离开，脑海里又浮现出顾怀梦那对世间一切绝望的眼神，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他蹲下身，抱住自己膝盖，身子抖了几下，将头深深的埋在了膝盖里。
这世上最疼痛的语言，不是恶意的谎言。
而是，无人可信的真话。
……
第二天放学，陈凯果然遵守诺言，将杨然堵在了巷子里。
杨然刚卸下包，就迎上了他猛烈一推，跌倒在了地面上。
陈凯看到他那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拎起他的校服衣领准备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
也许是用力过猛，只听“撕啦”一声，杨然的校服被他撕扯出了一个口子来。
陈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咬着牙，感觉胸膛刚冒出来的火又被活生生的憋成了一团。
“你他娘的就不能反抗一下吗？”他晃着面无表情的杨然，恼羞成怒道：“你让我揍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搞得我跟个畜生一样！”
杨然瞥了眼自己被撕破的校服，淡淡回应：“不想还手，怕伤了你。”
“哈？！”
陈凯胸膛的火终于被一下子点燃：管你还不还手！这么喜欢挨揍，老子一定满足你！
随即，他抬起紧握的拳头，就准备朝杨然那张秀气的脸蛋发泄出去！
“喂！你干嘛呢？！”
突然，巷子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陈凯转过头，看到了姜明宇穿着警服，正指着自己大声呵斥：“你还敢打人？想继续被抓吗？”
“明宇哥……”
还没等陈凯反应过来，杨然突然推开他，站起身来，跑到了姜明宇面前。
陈凯盯着他的背影轻啧一声——
嘁，想告状吗？就知道你这瘪三是装的！
果然，杨然抓住姜明宇的胳膊，终于有了急迫的表情：“明宇哥，我有事要跟你说。”
嘁！
陈凯又是一顿鄙夷：哼！有事？有什么事？我揍你的事？你这瘪三也就这点本事！除了告状装委屈还会什么？！
“明宇哥，你可不可以安排我见一次顾怀梦？”
？？？
等等，怎么回事？
陈凯目瞪口呆的看着杨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个顾怀梦是谁啊？为什么是找顾怀梦？为什么不是告状我欺负他的事？明明刚还在打架，怎么突然就扯到别人了？难道被我打这件事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这他娘的，怎么感觉有种被忽视的挫败感？
姜明宇看了一眼杨然被撕破的校服，没有选择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关切的问：“小然，这个混球小少爷是不是欺负了？”
陈凯一愣，混球小少爷？是说我吗？
他刚准备破口大骂，就听到杨然风轻云淡道：“他没欺负我。明宇哥，你还没说能不能答应我见顾怀梦。”
姜明宇沉思了一会，皱着眉头说：“小然，这个案子已经结了，那个顾怀梦也认罪了。没有相关手续我没法带你去见嫌疑人。”
杨然松开他，小声的做着最后一丝挣扎：“真的……不行吗？就见一面，我只问一句话……都不可以吗？”
“真的不行，一礼拜后她就要被压去刑场了。”姜明宇说完，疑惑的看向他：“你为什么对这个案子这么感兴趣？你是她的影迷吗？”
杨然失落的垂下眸子，喃喃自语：“这么快就要处以死刑了吗？”
“小然，这个案子你就别管了。”姜明宇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瞥了一眼陈凯说：“我先送你回去吧，免得又被人欺负。”
“喂！谁欺负他了？”陈凯忍无可忍：“老子就从来没有揍人揍得这么窝火过！”
“哦？”姜明宇挑了挑眉，冷眼看他：“这么说，你承认你揍他了？”
“我……”陈凯顿时哑口无言。
真是奇怪！要说揍也揍了，骂了也骂了，怎么就是感觉不到爽呢？反而还越来越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