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怀中抱着惠子,她身上的衣服逐渐的被惠子身上流下来的温热的血液,渐渐近浸湿。
但是月娘还是呆愣的,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明明刚才,惠子还在她的身边活蹦乱跳的,不停的问着那些问题,怎么现在就浑身是血的倒在她的怀里面,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月娘抬起双眼,环顾四周发现刚才惠子遣散的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倒在了地上。
而站在周围的都是统一装扮的人月娘不认识这些衣裳,只觉得看着干净利落,挺容易记住的。
……是,军人?
月娘混沌的意识隐约的想起了这一句话,但是还来不及让月娘细看,那些人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飞快的撤退了。
月娘抱着惠子,还在跟混乱的思绪做着斗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惠子便从苍白的嘴唇里面咳出了一道血。
“月娘……”
惠子深吸一口气,她现在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得到她肚子上面那把刀,给她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疼痛。
“惠子……我在,你,你是不是很疼啊?不要害怕,”月娘摸了摸惠子的脸,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我叫人去喊大夫啦,大夫会把你的伤口治好的……”
惠子忍不住咳嗽的一声,见月娘的神色这般凄惨,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眼泪却从眼角落了下来。
惠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勇敢跳出来帮月娘挡了那一刀。
只不过当时没有细想,只是觉得,月娘马上就要被刀刺中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月娘受伤呢?
没过脑子的,惠子就帮着月娘挡了那一刀,可是等刀刃刺进了身体之后,惠子就有些后悔。
如果是他自己只身一人的话,那么惠子是绝对不会后悔的,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的肚子里面,孕育了一个生命。
“月娘……求求你,我死了不要紧,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惠子拉着月娘的手,一时之间,分辨不清楚今夕何夕,“他还那么小,连三个月都没有呢,我怎么可以就这样子把他抛弃在荒郊野外呢?”
“但是没有办法呀,我现在要死了,月娘,你那么好,帮我把他带回家好不好?大佐知道我死了,肯定很难过的,你就告诉他是我在生孩子的时候死掉的……”惠子呵呵一笑,笑容天真:“我还没有给他想好,叫什么名字呢,月娘,你把他抱回去,就让大佐给他起名字,要告诉大佐,一定要给他取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必须要独一无二,全日本……不,全世界,只有他叫这个名字。”
月娘看着惠子肚子上一直在不停流出来的血,将眼泪咽下,声音格外的颤抖:“好、好……我答应你,我一定把话给大佐带到……”
“真好……我就知道,月娘你是一个好人。”惠子说着,笑容格外满足:“大佐总说让我离你远一点,说你对我不安好心,是故意接近我的,但是我总觉得,你不是这样的……”
“如果你是故意要接近我的,那么为什么那么多次来到坂田府,都是大佐去派人把你抓过来,你才肯来找我的呢?”惠子深吸一口气,“而且你每一次见到我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一点别的话都不跟我说,我倒是希望你是抱着目的来接近我的,这样子至少我有东西可以给你,但是你一点东西都不要,我该怎么给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惠子,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月娘。听着惠子这些话,眼泪便止不住的落下来了。
她先前之所以对惠子的态度那么差,只不过是觉得惠子是日本人,自己应当跟他保持距离,还因为惠子是日本人,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觉得惠子是个恶人……
现在月娘止不住的后悔,如果早知道今天惠子会在这里遭遇刺杀,那么她无论如何都会阻止惠子出门的。
月娘哪能不知道惠子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以出门的吗?不,月娘她只不过是不想过于关心惠子罢了。
如果他坚持不去的话,那么惠子没有人陪,自然就失了兴致,不会想着出门了。
可是她没有,她没有阻止,反而搬出了“惠子是主人家,惠子下得命令她没有办法违抗”这种俏皮话。
“没关系啦……”惠子又狠狠一皱眉,面上的血色逐渐浅淡:“月娘又没有错,怎么突然之间就跟我道歉呢?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嘛,我知道你顾虑着我们两个之间的身份,觉得我是日本人……而你是中国人,不应该走那么近。”
月娘越是听惠子说这些话,眼泪就越是止不住的往下面流。
“哎呀……真是。”惠子见。月娘这幅模样,却是忍不住笑了:“不过真的好可惜啊,我不可以看见你缝的那个肚兜最终完成的样子了,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呢……”
惠子这些天以来除了日常要完成的散步,还有吃饭以外,一直都陪着月娘一起缝制那件肚兜。
惠子虽然不能上手帮着月娘缝制,但是她也没有在一边闲着,按照月娘的吩咐帮她穿针引线,找出合适的颜色在一旁。
可以说这件肚兜的缝制上面惠子也出了挺大一部分的力气。
“好,你乖乖的,不要再说话了,保存体力,等我们回去之后我教你怎么逢肚兜好不好,你想缝什么我都教你……”月娘忙擦眼泪,哽咽的说道:“我会缝的东西可多了,不仅仅是肚兜,还有衣裳,还有鞋子,你会纳鞋底吗?这个活可累了,但是做出来的鞋底特别结实……”
月娘一直絮絮叨叨着平常那些惠子感兴趣的话题,她现在半点也不藏私,做一个肚兜的步骤从开始到最后,什么都说。
惠子听着,意识逐渐涣散。
她是笑着闭上眼睛的。
她说:“真好……真想,亲手做一个肚兜给他……”
她的孩子穿上去,肯定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