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珞姝不敢多做定论,于私心而言,她肯定是希望皇上立即答应岳王的要求,保祁瑾平安归来。
可于公,一旦放走祁天夜,日后他为夺位不择手段而发动内乱,多少人又会成为牺牲品?
多少无辜百姓又会因此而流连失所?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她不敢想象,她因一己之私而造成更多人生离死别。
可现在,这件事并不由她来做主。
能不能救祁瑾,全看闻崇如何说服皇上,全看皇上如何考量。
从闻相国府出来,闻珞姝仍是魂不守舍。
虽然闻崇已经说了祁瑾会没有事,可她见不到祁瑾终究还是放不下心。
出了相府,寒风刮在脸上,闻珞姝一个哆嗦,才惊觉冷意。
乐言在一旁赶忙为她披上了披风,“王妃的衣服都被雪淋湿了,还是快点上马车吧。”
经乐言这么一说,闻珞姝才发觉她走得急,下了马车连披风都忘了穿。
她拢了拢衣服,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回到瑾王府时,韩管家来报南世子爷来了王府。
自南应天离开京都去往津北后,闻珞姝就再不曾见过他,而南应天也是刚回到京都。
两个月前收到祁瑾的信后,南应天在津北逗留了一段时间便从津北赶会京都,奈何天气越来越寒冷,在路上耽误的时间也就长了些。
闻珞姝走进会客厅,南应天正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杯热茶低头思索着什么。
她出声行礼,“南世子。”
南应天抬头,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瑾王妃。”
“南世子请坐。”
闻珞姝说罢也坐了下来,“不知南世子前来所为何事?”
“阿瑾他去出使高月国了?”
闻珞姝点头,“正是。”
“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闻珞姝有一点迟疑,“大概腊月上旬左右。”
南应天皱了皱眉,他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祁瑾去了高月国,祁瑾让他查的东西已经有了眉目,现在他不在,倒是无法告知他了。
闻珞姝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和南应天说的,想着他从津北回来,便顺口问了一句,“表姐近日可好?”
南应天一愣,随即点头,“她挺好的,闻老夫人的事还请节哀。”
当初老夫人病逝之后就给津北云家送了消息,津北云家那边也回了悼念书回来。
云揽月作为外孙女,终究没有让她回来奔丧。
对此,闻珞姝并不想多谈,只点点头,“世子有心了。”
“既然阿瑾不在,我就先回去了,本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多日未见阿瑾,回来想见他一面而已。”
南应天没有在瑾王府多待,若是往常他来瑾王府见不到祁瑾一般都是直接走了,只是现在瑾王府有了女主人,他断断是没有转身就走的道理。
既然已经打过了招呼,他也不欲久留。
闻珞姝目送南应天的背影离去,知晓他定是有事和祁瑾商议,然而他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
而此时,祁瑾已经辞别了高月国的王都,开始往回赶。
高月国境内,也下起了雪,不过没有大祁京都的雪大。
然而依旧寒风刺骨。
祁瑾的脸被冻的有些青紫,其余的使团的人也是如此。
来时并未下雪,回程时反倒下起了雪,路程便要艰难许多。
但是他们不得不走,多耽误一天回去便会更困难一些。
就如此走了一天,还没有走出高月国的边境,临到傍晚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使团这才找到原先住过的驿馆。
修整一夜之后,祁瑾便让队伍继续前进,越往北走,雪越大,天越寒,就连马儿也走得极慢。
祁瑾和初六雪小时骑马,雪大时便做马车。
而使团里有几个老骨头,禁不住冻,早就坐在了马车里。
马车里倒是很温暖,初六却愈发坐不住,总觉得那凳子扎屁股一样。
祁瑾和初六大眼瞪小眼,也算是无聊极了。
于是初六便说起了话,“王爷,属下曾经听过一个传说。”
祁瑾正闭目养神,初六抬头看了看,见祁瑾没有不耐烦,亦没有让他闭嘴,便大着胆子说了起来。
“咱们大祁和高月国之间有一个无管辖地区,咱们来时还走过那里呢,虽然没有管辖但那里也不算荒凉,哦,扯远了,就是这个无管辖地区相传曾有许多匪寇在此,专门劫富济贫,尤其是大祁和高月国商道开通之后,这个无管辖地区是必经之路,有不少商人命丧于此呢,据说,他们还特别仇视皇室之人。”
祁瑾掀了掀眼皮,不置可否。
“从哪里听说的?”
见祁瑾终于搭理他,初六来了劲头,“在高月国的时候属下去逛集市,偶然听到小贩说的,那些小贩说的恐怖着呢,说那些人长着三双手,眼睛像铜铃,张着血盆大口,力大如牛,能将一个男子如同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怪不得是传闻呢,这就有些太夸张了。
至于这些传闻,估计是那些商人编造的,以此来说明自己能力极强,能在这些鬼怪面前逃脱出来。
最后口口相传,也就变成了这样。
然而祁瑾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他们来时也曾经过那个无管辖地区,不过并没有受到什么袭击,现在回去正值天寒地冻之时,若是有匪寇作乱,也要尽早做下准备才是。
接连赶路,队伍都有些疲乏,使团已经出了高月国,不出一日,便会经过无管辖地区。
偏巧因这天气关系,有好几辆马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损,祁瑾便耽误了一日留在驿馆里修缮马车。
而他不知道,此时的京都城已经天翻地覆。
皇上同意了岳王回到封地的请求,同时快马传书给与高月国最临近的花西府府尹,命他立即派兵前去迎接瑾王,将瑾王接回大祁。
皇上这样做,不外乎是防止祁天夜过河拆桥,即便他不会这样做,他的舅舅邓席也未必不会,耍阴谋诡计,邓席算是个中好手。
而皇上的担心并没有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