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封城时间一过,京都城便又重新打开城门。
街道上又重新有了烟火气,小贩们大声吆喝,百姓们挑选商品,买卖双方讨价还价甚是热闹。
而闻珞姝的嫁妆——墨香居的招聘启事终于被人揭了下来。
此人拿着揭下的招聘启事便往迎客布庒而去,任掌柜被小伙计叫出来时,此人正站在迎客布庒一个小角落处,既不影响顾客,又不惹人注意。
任掌柜微一打量他,然后笑着走了过去。
“敢问这位贵客找在下有何贵干啊?”任掌柜端的是一副好脸相待。
“哦,我是来报名应聘的。”那人拿出了他之前揭下的招聘启事。
任掌柜一听微有些差异,此人看起来年纪轻轻,身强体壮,颇有武士之风,不像是一般的文人,东家要招的可是墨香居的掌柜,最起码也要会识文断字吧。
不过任掌柜仍是以礼相待,“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那人报上名来,“郑溯。”
任掌柜笑笑,“郑公子这边请。”
他带着郑溯去了后院,详谈关于应聘的事。
这些天也不乏有来报名应聘的人,可连任掌柜这第一关都过不了,更不用说让东家见见了。
任掌柜是一个做事周到的人,既然东家把事情交代给了他,他必是要尽全力做好的,这样东家才会更加倚重他。
郑溯所带的官府文书以及其他证明都很齐全,家里曾经经营过小本生意,看得出是一个身家清白的人。
“我看公子也并非是寻常人,”这是客气话,接下来才是任掌柜想问的,“不知是否识文断字?”
郑溯忽然变得有礼起来,“家里曾经有些小钱,也送在下去过几年学堂,识文断字不成问题,不过在下觉得作为掌柜还是要会经商,为商铺获得更多利润,这样才能让东家满意,任掌柜您说是吗?”
任掌柜听闻眼神变了变,仍是笑道,“郑公子说的有理,不知郑公子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郑溯笑道,“我想见东家一面。”
——
斩了吴启宇,工部尚书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按照晋职规则,该是由工部侍郎上任。
工部侍郎是谁呢?正是林至善的长子林胤鸿,俗话说三十而立,林胤鸿至今已经三十多岁了,然而还是没有立得起来。
他坐工部侍郎的位置本来就有众多人不满,资质平庸,还没有掌事之能,若不是仗着他的国舅身份 ,又因原先的工部尚书吴启宇是林至善一派的人,恐怕没有人会卖他这个面子。
林胤鸿是被吴启宇一路提拔上来的,然而吴启宇被斩了,林胤鸿也实在不堪重任。
究竟任命不任命林胤鸿为工部尚书,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众位大臣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待祁君玄一到,大殿上立即安静了下来。
众官行过礼后,祁君玄颁发了一道圣旨,任命南嘉侯世子南应天为工部尚书,即刻上任。
南应天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进殿接下了圣旨,找到了工部尚书站的位置,规规矩矩地站好。
而他身后的林胤鸿却是一口气郁在胸口,不上不下,本来一直以为工部尚书的位置会落到他的头上,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世子爷,与真正的皇亲国戚相比,他这样的身份还是不够看。
林胤鸿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能力算得了什么,只要身份够尊贵,相国以下的位置还不是随便选,瑾王是如此,现在的世子爷也是如此。
他一直自命不凡,父亲高居相国之位,妹妹又是一国之母,他不止是右相之子还是国舅,这样的身份已经足够许多人为他让路了。
可是还是不够,他看着龙椅上的祁君玄,眼神逐渐炽热,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那龙椅坐着是什么滋味?
只一瞬,他仿佛看见祁君玄在盯着他,知道了他心底的想法,他猛然清醒过来,打了一个冷颤,后背一片冷汗。
——
下了朝,林胤鸿也没去工部办公,打了个假条,径直回了家,他有意给新上任的上司添添堵,就想看看他这个侍郎不在,他那个尚书如何开展工作。
林胤鸿在自己院中喝喝茶、听听曲,享受小妾的服侍,日子过得好不快哉。
正在享受之中,有小厮来报相爷让他去一趟书房,林胤鸿暗叹一声,就知道父亲又要批评他了。
果不其然,林胤鸿到了书房之后就受到了一顿猛批。
他还很不服气,“父亲,在你眼里儿子就这么一事无成吗?好歹现在我也是工部侍郎。”
林至善听着他那不服的语气,冷哼一声,“你若是再如此下去,工部侍郎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看林胤鸿还一副不开窍的样子,林至善只好直白地解释一遍,“你以为这次吴启宇被斩这件事就算了结了吗?你可是他的直系下属,若说他做的事,你一点都没参与,别人会信吗?
皇上没有深究此事不过是对我们还有所忌惮,可若真是深究了,你逃得过吗?别说皇上不可能给你工部尚书的位置,就连你这个侍郎,若是再不老实,恐怕也当不了几天了。”
他了解这个儿子,从小就很愚钝,长大了更是一点才能都没有,若不是别人看在他的老脸上,又有谁会给他面子。
偏偏他只有一个嫡出儿子,还是长子,即使是烂泥糊不上墙,他也得想办法把他糊上去。
可他不能一直庇护着这个儿子,若是他百年之后,林胤鸿还是这样一副立不起来的样子,谁还会管他?
林胤鸿听了父亲的话,这才有所害怕,然而他还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父亲,儿子若是有机会也定能做出一番成就的。”
林至善简直不想看他那一副盲目自信的样子,想他聪明一世,怎会生出一个如此蠢笨的儿子。
他摆摆手,不想再看林胤鸿一眼,“去工部办公吧,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林胤鸿有心多说,但看着父亲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便又把话咽了回去,“是,父亲。”他拱手行礼,然后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