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容愈发地深了，“好好好，既然王爷这么说，今日老身就受了王爷这一礼，我家姝儿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脾气秉性我最了解，若日后有不当之处，还望王爷多多担待。”
祁瑾郑重承诺，“本王必会做到。”
闻珞姝眼里隐隐有了些泪花，她走上前去，又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轻蹭，“祖母。”
老夫人揽着她，轻点她的额头，“你呀你呀，这么大了还撒娇，也不怕王爷笑话你。”
闻珞姝轻轻哼了一声，“姝儿还小，还想在祖母怀里撒一辈子娇呢。”
老夫人对她好，她乐意哄着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听了这话，笑意更深，“你想撒一辈子娇，我还不想留你呢。”
接着又有些情绪低落，“唉，本来还想多留你两年，现在看来也不成了，你一出嫁，祖母可就没有贴心小棉袄了。”
祁瑾及时搭话，“祖母放心，我日后必定常带珞姝回来看您。”
闻珞姝听这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祖母？珞姝？亏他也叫的出来。
老夫人听他这样说可高兴了，“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可别嫌我这把老骨头惹人烦。”
闻珞姝又蹭蹭老夫人，“祖母～”
祁瑾看着这一幕，想起那日闻左相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他善待闻珞姝，今日又得老夫人这般嘱托，想来她在闻府过的还算不错，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
闻崇特意让冯氏交代了厨房有贵客来临，所以今日的晚饭异常丰盛。
闻珞姝与祁瑾同桌吃饭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味道鲜美，倒是也让她吃了个痛快。
祁瑾酒足饭饱，自是要夸耀一番，“左相家的厨师手艺真不错，比之皇宫里的御厨也不相上下。”
闻崇自然要谦虚一番，“王爷谬赞了，区区手艺怎么能与御厨相比。”
闻珞姝听着他们的商业互吹，默默地低下了头。
祁瑾看着坐在一旁低着头的闻珞姝，意有所指，“闻相家的饮食都较为清淡，府中人可都吃的惯？”
闻珞姝闻言腹诽，怎么可能吃的惯。
然而闻崇已然回道，“家中妇孺较多，所食清淡，已成习惯。”
——
祁瑾在闻府用完晚饭后便告辞离开了，路上初六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
“王爷，你为什么不告诉闻二小姐你不让追究林二小姐的原因啊，这样闻二小姐岂不是误会了？那她误会了可怎么办啊？”
祁瑾实在受不了他的话多，一个眼刀飞过去，“你听见了？”
初六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是练武之人嘛，耳力自然是极好的。”
他跟在两人身后时他们说了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本来还以为王爷和闻二小姐打情骂俏呢，结果情没打成，俏也没骂成，反倒惹闻二小姐生气了。
初六内心里觉得王爷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这样未来王妃怎么会跟他好好过日子嘛。
要是让祁瑾知道初六的心里话，准是要骂他：家住海边啊你管这么宽？你才不会哄女孩子！
祁瑾语气难得的有些冲，“她误会了关你什么事，用的着你如此关心？”
初六咽了口唾液，“王爷，我可是在为你着急呢。”
祁瑾更傲娇了，“本王不用你着急。”
初六：“……”
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真是王爷不急急死侍卫。
——
这一边闻珞姝回到了静书苑，在三更时分福鱼来报柳儿有动作了。
也不枉费闻珞姝她们几天来的辛苦付出，总算是抓住机会了。
闻珞姝也不再耽误，披了外衣就摸黑领着丫鬟们出了门，径直往柳儿所在的地方走去。
还未到地方，便看到时明时暗的火光，再走几步，就听到一些带着哭音的声音。
在这寂静无声的三更半夜里，显得尤为瘆人。
闻珞姝她们停在柳儿所在墙角的另一边，柳儿做什么、说什么都看的听的极清。
只见柳儿跪在一个火盆前，火盆里燃烧的正是一些纸钱，她许是怕被人发现，把纸钱一点点地填进火盆里，在这月明星稀的夜晚火光并不显得明亮。
柳儿边烧边低声哭泣，嘴里还喃喃低语，“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要害你的，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是被人威胁的，下辈子我做牛做马给你赔罪，我求求你了……”
这几天来她都寝食难安，自那日早晨发现了血迹开始，接连几天她屋子的门口都是血迹斑斑。
晚上做梦时还梦到喜儿向她索命，几次三番从梦中惊醒已是常事。
她也想过要换个屋子住，可除了这间屋子其他的都堆放了杂物，孙婆婆那里还有地方，可孙婆婆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硬是不同意她要换屋子的请求。
她虽没害柳儿，可到底也是眼睁睁看着别人害了她，怎么可能不亏心，既然做了亏心事，又怎么会不怕鬼敲门？
柳儿此时才感到自己孤立无援，心里愈发地恨了起来，竟拿她的爹娘要挟她，她一直记得爹娘说过要来赎她的，她心里还惦记着回家呢。
柳儿又磕了磕头，拜了拜，态度愈发诚恳，“喜儿，你去找韩姨娘吧，是她害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以后每年你的忌日我都给你烧纸钱，你就放过我吧。”
闻珞姝她们听着柳儿的话，心里对她既怜又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又何尝不是柳儿自作自受？
可柳儿在这诺大的相国府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又有什么权力决定自己想做什么呢，无一不是受制于人，这就是她的可怜之处。
闻珞姝可怜她，同情她，但唯独不会原谅她，有苦衷也罢，无奈也罢，在她决定和韩氏暗中勾结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值得原谅。
乐语再也忍不住，第一个出去低声训斥，“大胆柳儿，竟然在静书苑祭拜死人，燃烧纸钱，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