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苒苒一时语塞，对于她来说简直难以置信棠软杀人的理由这么荒诞。
“疯子。”
“疯子？”棠软重复了一遍，眼睛里流淌着莫名的光泽。
“苒苒姐姐，你怎么会不理解我呢。”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痴狂，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白苒苒有些下意识的恐惧。
“我，我怎么会理解，我怎么会理解这种……”白苒苒睁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啪。”棠软一步上前拉住了白苒苒的手。
白苒苒的手凉凉的，因为紧张和恐惧还冒着冷汗。
她看向自己被棠软柔软白嫩的小手覆盖着，前一刻还是粉白色的手背下一刻，就看见鲜血全在手上，一手的血，不止是棠软还有她的手，都是血都是血！
“啊！”白苒苒连忙抽开手，退到了角落，她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棠软的手离开了，可是，可是她的手还是，还是有好多血啊。
“血，为什么我的手上会有血！”
白苒苒不停的搓着手，一眨眼，似乎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都没有了。
她的手还是原来的样子……
白苒苒被吓出了一身的汗，明明是在这样凉爽的季节，她却一身冷汗如雨下。
她猛然抬头，视线停留在那个小小的正在看着她的身影上。
棠软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乖巧，她的眸子漆黑，双眼圆睁。
那一刻，她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你看到了什么？”棠软说道，声音里带着阴森的笑意。
白苒苒紧张的咽下一口口水，身体里的肾上腺素快速飙升。
她的大脑晕晕沉沉的，好像，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在——
“我，我能看到什么？”
白苒苒夺回最后一丝理智，咬牙反问。
“哦？”
棠软有些意外的样子，她上前几步又重新压制着白苒苒。
她的视线紧紧的贴着白苒苒的脸，像是不愿意错过白苒苒流露出的一丝情感。
“我还以为你看到了你从前握着的刀，双手沾过的鲜血呢。”
白苒苒的脑子嗡的一响，竟然有一瞬间的失聪，久久，她才是像反应过来了似的，惊愕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棠软。
“你说什么？”
棠软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啊，苒苒姐，我可是很佩服你呢。”
她看着惊愕的白苒苒只觉得尝到了雨露般的舒爽，说话的语气都急切了一些。
“你杀人的时候可是眼都不眨一下，你痴狂的看着鲜血，比现在我看着你的样子还要疯狂！”
“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白苒苒捂住头，脑海里一片混乱，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就有从最深处钻出。
“你啊，不过是个胆小鬼，你选择性的忘记了，手上沾染鲜血的事情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吗？”
棠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你在逃避，在逃避！
我，我真的。
“我真的在逃避吗？”
白苒苒喉咙嘶哑，带着哭腔。
这几天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白苒苒摸着心脏的位置，心脏处传来莫名其妙的痛感，让她忍不住的流泪。
“姐姐，他们都是坏人，他们瞒了你那么久，都不肯告诉你，九年前的真相。”棠软似毒蛇一般步步紧逼，她的目光在白苒苒身上掠夺般的扫过。
白苒苒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几个陌生的画面。
刀，插在心口的刀子。
全是血。
“骗子，骗子……”白苒苒摇头，眼神忽闪，她不敢再看棠软，竟是落荒而逃。
看着白苒苒跌跌撞撞的背影，棠软并没有跟上去，她看着，眸中的光泽不减。
“白苒苒，你逃不掉了。”
……
不是的，不是的……
白苒苒在内心嘶吼着，她在要进入病房前停了下来。
在门外瞥了一眼卧床打游戏的陆显，赵知澜再次被送去检查。
白苒苒站在门口，许久。
最终她实在抑制不住心上传来的抽搐感，落荒而逃。
夜晚，总是这样寂静。
白苒苒一个人蜷缩在巷子深处，她的身体颤抖着，极冷。
脑海中连续不断的出现着一些画面。
那些画面，残忍，血腥。
乳白色的瓷砖上是黏腻的鲜血，触目惊心。
顺着鲜血往上，是一双腿。
无力的抽搐着。
渐渐，他没了动静。
但白苒苒还是能够听到刀子插入肉体里的声音，“噗嗤，噗呲”的声音，听的白苒苒几乎要发狂。
“好难受啊……”白苒苒垂着脑袋，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刚才……那是什么？”
白苒苒颤抖的嘴唇都在发抖。
她，她看到了趟在血泊中那个人的脸。
那张脸，多么陌生。
但又是那么熟悉。
那个人曾经把她举在肩头，说她是他的心尖宝贝。
那个人，曾拿着棒棒糖逗的她连追着跑。
儿时，白苒苒最爱躺在爸爸的臂弯。
爸爸的肩膀那么宽大，那么结实。
好像能够为她抵挡一切风雨。
“爸爸……”白苒苒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空灵，寂寥。
偌大的巷子里，没有人听见她的呼唤。
她这像呓语一般的两个字被夜风逐渐吹散。
回忆却还在继续。
白苒苒禁闭着眼，她的直觉抵触着，看到那个人的脸。
可她还是没有停下。
她的视线停留在女孩绣着雏菊的裙摆上。
那一刻，白苒苒心里仿佛有了答案。
她的视线忽然一模糊。
等到她的视线清晰起来的时候，她诧然看到了——
她，她——
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双目猩红，手上一片鲜红。
她穿着绣满小雏菊的白裙子，裙摆上也被染成了红色，和女孩的眼睛一样 发出嗜血一样的光泽。
白苒苒的心口一窒，呼吸都几乎是停顿了下来。
那个女孩，好眼熟啊。
和她一样的眉眼，和她一样的嘴巴，一样的鼻子。
是我啊……
“骗子，骗子……”白苒苒摇着头，她紧紧捂住头，想要阻止再回忆下去。
可是回忆丝毫不受她控制一样，大量的钻进她的脑海。
女孩睁开猩红的双眼，肆虐的看着地上被她剁成一堆烂肉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