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是一样的人啊。
这句像是叹息，又像是在笑语。
总之白苒苒感觉到，他的释然。
那种感觉就像是做错事了的小孩子，忽然，他发现了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和他犯了一样的错。
他们都是坏人。
坏人之间也该有个胜负。
可是我输了。
他这样写到，纸上还隐隐约约有着泪痕。
他说，我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些什么了，朱朝阳我头一次看透了你，但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你的狠毒你的决绝，比我想象的更加多。
你才是那个可以重新开始的人对吗？
所有阻拦你的人都已经消失了，包括即将消失的我，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你一切的罪孽都将被隐藏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藏在每一个死在你计划里的人的心中。
朱朝阳，明天是最后一面了吧。
你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你在午夜梦回之时会不会梦到脑袋上流着血的妹妹，抱憾而死的父亲，还有把你当成朋友一样信任的严良和普普。
你一定不希望见到他们吧。
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你必定会成为我的样子。
这辈子，你不配被救赎。
“滴答，滴答。”
两滴眼泪滴露在苍白的纸上融入张东升的字迹。
我为什么要哭啊？
白苒苒迷茫的眸子看着半空，许久许久她的瞳孔才再次有了焦点。
棠软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她以一种自然的姿势挑起了白苒苒的下巴。
白苒苒的脸色苍白无力，竟也没有反抗。
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棠软的影子在白苒苒的眼里逐渐清晰。
白苒苒茫然对她说：“这是假的对不对，你骗我。”
白苒苒的声音很轻又很坚韧。
棠软稚嫩的脸上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苒苒，你愿意相信吗？”
白苒苒看着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棠软却不在意她有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还不明白吗，你身边的一直是一条毒蛇啊。”
白苒苒呆呆的看着棠软，反应过来竟是捂住了耳朵。
“你干什么，白苒苒，要永远逃避现实吗？”棠软肃然像换了一副大人模样，她的目光凶狠，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紧紧扼住白苒苒的腮，白苒苒被迫与她对视，眼泪不住的滚落着泪水。
她的眼神带着央求。
棠软一笑，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白苒苒，你就会哭，永远都是这样，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白苒苒被棠软这样一句话的愣住了。
可是她就是想哭。
她为什么，连哭的权利也不可以有吗？
明明她一直都做不了什么，她，一直都是个累赘。
陆显也是因为她出事的。
陆显不止一次的救过她，她却一次次的把朋友带入陷阱。
她什么能力都没有，还不聪明。
她，真的好没用啊。
白苒苒眼中的光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我只会哭，所有的事都让你们做了，我在原地被耍的团团转，你满意吗？”白苒苒的眼神和平时截然不同，像是伤心，又像是绝望。
都不是棠软想要的，她心中烦闷了起来。
她似乎被白苒苒转移了话题。
她要告诉的是朱朝阳的那些事啊。
棠软找回目标，再次逼迫白苒苒抬起了头。
“你不傻，日记本里也写的也明白了吧。”
“朱朝阳设计害死了那么多人，他啊和张东升是一样的，和我同样是一样的。”
“不一样。”白苒苒冷不防的说道，棠软发现，她的眼神竟然还是这样坚韧。
棠软还未缓解过错愕，只听白苒苒又说：“不是他说的，我都不信，朝阳对我那么好，他明明是个多温柔的人，我不会仅仅因为这一本莫须有的笔记去重新定义他。”
“愚蠢！”棠软听白苒苒说完，简直怒不可遏。
白苒苒倔强的看了回去，实际上她的心是被那些文字感染了的。
但是，她不可以，不可以。
如果那是真的，朱朝阳真的会是一个那么阴暗的人吗？
可那是朱朝阳的曾经，白苒苒没有权利去判决他的曾经。
在白苒苒的心中朱朝阳和光一样干净，那么干净的光怎么会是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照射下来的。
她不信。
不。
白苒苒与棠软对持着，棠软的表情最后还是软了下来。
她稍微抬了抬眼，“不信也没有关系，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很快，你就会亲眼看见了。”
白苒苒倔强的扭过头，额间细碎的刘海垂落，她半垂着眼帘，浓密微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棠软这才发现，白苒苒的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算着时间朱朝阳他们也应该快找过来了。”棠软的脸上露出看戏的表情。
她对两个黑衣保镖示意了什么，两个男人上前把白苒苒拉到了椅子上。
白苒苒忽然想到了蛊虫的事情。
对啊，要抓她的不应该是子书焕吗？
为什么现在她面前的会是棠软。
而且棠软还带着帮手。
这些人看起来倒比较像训练有序的保镖。
“你和蛊虫和巫蛊娃娃有什么关系？”
白苒苒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说出子书焕的名字。
棠软似乎楞了一下，仅仅是一下她的脸上已经换上了平时惯用的甜美笑容。
“软软一直在你们身边啊，你们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关于蛊虫和巫蛊娃娃的事……”
棠软看向白苒苒像是一个等待褒奖的孩子。
“不瞒你说，这些都是我操办的哦。”
棠软的表情带着戏谑，仿佛白苒苒一直都是她眼里的跳脚小丑，只是供她趣乐。
“都是你，言老师也是你害的！”白苒苒恍然大悟。
巫蛊娃娃八成就是棠软故意送到老吴手上的。
她，简直。
白苒苒气急。
不管如何改变，她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棠软……是她的学生啊。
可是她此刻的无力感却这样强。
她终究是没有一点办法。
没有办法替陆显受痛，没有办法改变结局，没有办法将棠软的心里多放一点爱。
棠软的笑声，更加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