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对不起(一)
东玉2020-08-05 09:333,257

  和沈上沅告别后,看着小姑娘的身影彻底消失,顾江清收了笑容转头看自己弟弟:“怎么回事儿?”她啧了声,“你不会真的谈恋爱了吧?”

  “你刚刚不是还让我把人带给你看看?”

  顾江清噎住,吸了口气低吼道,“我是这个意思吗?我那是试探你试探你知不知道!怎么这个你就给我听进去了,那我给你说了几百遍让你去看看妈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姐。”顾江澈开口打断她,平静道,“我要回去了,你车在哪儿?”

  商场门口,进出来往的人不少,顾江清颓然的败下阵,叹口气轻声说道,“小澈,妈很想你。”

  直到顾江澈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将东西放进后备箱也没有对她那一句话做出任何反应。顾江清坐在驾驶座,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神复杂的看着顾江澈的背影。少年身姿欣长,背挺的笔直,哪怕是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也挡不住那一身的朝气蓬勃。

  停车场光线昏暗,但他向着出口走去,外面明亮的阳光从出口处泼洒而来,少年挺着脊背逆光而行。

  顾江清有片刻失神,此刻她才真正发现,当年那个拉着自己哭的一塌糊涂的小男孩原来已经长大。

  商场出来不远处就有站台,沈上沅运气好,没等多久就来了一辆,她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公交车慢悠悠的晃荡着。有谁说过,想要彻底了解一座城市的话,那就把这座城市的所有公交都坐一次。

  她头靠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这些陌生的建筑,装着道歉礼物的袋子就放在膝盖上。

  少女垂下头靠着车窗,眼睫垂下,安静的就像一幅画。

  她着实纠结,到时候应该怎么和他说?

  _

  到站的时候,沈上沅也没想好该怎么和顾江澈解释。淡金色的晚霞开始在天上铺开,微风徐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意,不过一小段路,额头就有了潮湿感。

  刚进小区,遇到几个拍着篮球的男生迎面而来,穿着无袖的球服和只到膝盖的短裤,亮晶晶的汗珠还挂在脸上,笑容却明媚张扬。他们身后绿树茵茵,天空湛蓝,沈上沅眨眨眼睛,恍然惊觉,夏天已经来了。

  夏天来了,爱情也来了。沈上沅站在小花坛边,不知道是走还是留。林嘉就在单元门前,她前面还站着个身量颇高的男人,那男人穿着得体的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他似乎在和林嘉说什么,动作很是亲昵的帮她把耳边碎发别到耳后。

  林嘉仰着脸笑的明媚动人,任由着男人的动作。

  沈上沅默默的敛眉转头,决定再出去逛一圈。

  去小区门口的小公园呆了四十多分钟以后,林嘉的电话打来问她在哪里。

  “在小区门口了。”沈上沅起身轻手轻脚的绕过那些蹲在她脚边的流浪猫往回走,“马上就回来。”

  林嘉在那边失笑,“别急,注意安全,没有催你的意思,就是想叫你回来吃好吃的。”

  回到家刚打开门香味就扑面而来,林嘉懒懒的躺在沙发上,对她眨眼睛,“小圆圆快去洗手,一会准备吃饭。”

  厨房里炒菜的声音传来,沈上沅疑惑的看着林嘉,“嘉儿姐,有客人吗?”

  “是呀是呀,有客人来。”林嘉直起身子趴在沙发上笑的像只小狐狸,“小圆圆今天去哪儿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买了点东西。”

  “林嘉,过来帮忙。”厨房里传来一声男声,带着成熟男性的低沉嗓音。

  一瞬间,她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林嘉对她眨眨眼就穿着拖鞋往厨房跑,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一跳一跳的。

  沈上沅站在客厅还隐隐可以厨房里那两人的背影,男人高大,女人娇小。两人不时对视一眼,低声说着话。烟雾缭绕的厨房,开着暖黄色的灯光,画面很是温馨。

  等到上了饭桌,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叫傅昕朗,是林嘉以前的主治医生。

  平心而论,以沈上沅的眼光来看都觉得傅昕朗长的很好看,眉目俊朗,鼻梁高挺,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稳重淡然。

  “咳咳,圆圆我给你介绍一下。”林嘉刚想偷吃一块辣子鸡,被傅医生一筷子打掉,她讪讪咳嗽两声开始找话题掩饰尴尬,“这是傅医生。”她指指傅昕朗,“你转学去附中的事情他有帮很大的忙。”

  沈上沅一顿,对上林嘉的眼神以后,很是真挚诚恳的说道,“谢谢傅医生。”

  傅医生淡淡应了声,又去打掉林嘉再次伸向辣子鸡的筷子,且十分自然的把辣子鸡和沈上沅面前的土豆丝换了个位置。沈上沅埋头扒饭,不敢细看两人动作,只耳边不时传来林嘉的不满埋怨和傅医生的几声敷衍应答。

  吃完饭,沈上沅自觉回了房间,不敢再在外面打扰到两人。她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干什么,干脆就把台灯拧开,将上午没写的那张英语卷子翻出来写了。

  _

  周末一晃而过,周一清晨,沈上沅婉拒了林嘉要送她去学校的意愿,自己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准备坐公交去学校。

  初夏的清晨阳光干净,此时还早,她一路出来只碰到几个晨练的大爷大妈。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面包牛奶,呼吸着还没有被污染的空气,带着不错的心情向站台走去。

  少女穿着干净的校服,柔顺的短发在晨光照耀下露出浅浅的颜色。第一班公交的人很少,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悠闲的吃完早餐,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蓝色信封拆开看了看。

  ——顾江澈同学亲启。

  下面贴着一个笨蛋熊猫的粘贴纸,看起来有点傻。

  昨天小姑娘冥思苦想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闲的到处游魂的林嘉福至心灵问了一句:“小圆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上沅盯着她半天,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嘉儿姐,如果你把你的好朋友惹生气了你会怎么办呀?”

  林嘉沉吟,片刻果断道,“我没有会生我气的朋友。”

  “…………”

  “不过,不管是不是朋友,如果是我做错了,那我肯定会道歉吧……”顿了顿她撑着腮帮子问道:“怎么,你朋友惹你生气了还是你把你朋友惹生气了?”

  沈上沅嗫嚅,“………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林嘉点头,她也没想那么多也没问,就以为是沈上沅以前在C市的朋友,“所以你朋友因为什么生气了?”

  “……大概也是因为、因为…我以前答应过他的事情没有做到,也没有履行我们之间的承诺吧?”老实说,她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顾江澈为什么生气,但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生气的原因就是这个了。

  林嘉眉毛一挑,她在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是小姑娘和以前的小闺蜜有过什么誓言之类,结果因为她的突然转学,誓言完不成了,朋友生气了。她屈指点点下巴,一脸认真的思考,“啊——那这确实有一点点麻烦啊。”

  “你朋友很生气吗?”

  沈上沅皱眉,“他都不理我,装作不认识我了。”

  “那有一点严重哦。”林嘉也皱起了眉头,她不明白了怎么现在的小姑娘气性儿这么大,怎么还能不理人。

  半晌,林嘉根据自己以前读书时遇到过的经验给出了主意,“你给她写封信吧,言辞恳切点儿,好好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她要是还拿你当朋友肯定会原谅你的。”

  沈上沅抬眸,有几分迟疑,“啊?那、那万一他不原谅呢?”

  “不能吧,你多写点儿字,肯定会原谅的,说不定还感动的一塌糊涂哭鼻子。”

  沈上沅想了想顾江澈感动的哭鼻子的样子,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又觉得写信来解释一件事确实比当面说要好得多,小姑娘当即拿了草稿纸打草稿,写完又逐字逐句修改一遍后,才满意的抄在了另一张纸上。

  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口的值日生都还没来,沈上沅怕教室里有人,一路小跑着往教室里去。门卫大爷看到她这样着急,摇摇头感叹道,“又是一个补作业的,现在的孩子哟。”

  十班教室门紧闭着,沈上沅开门进去,教室里果然还没有人。她在自己位置上站了一会,做了下心理准备,才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那个蓝色信封和周末买好的东西。走到顾江澈的位置上,做贼心虚似的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的拉开他的椅子蹲下去把东西放进了桌肚里。

  后门的窗帘被风吹起,一个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猝然响起,“你干什么呢?”

  “!”沈上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退撞到了桌子,发出一声响动。

  秦乐川不耐烦的啧了声,带着没睡醒的起床气,眯着眼睛看她,“能小声点儿不能?”

  少年懒散的倚在墙边,他把后排的几张椅子并列在一起,形成了一张非常狭小且简单的…沙发床。其实说沙发床都有点夸大了,就是一条稍微宽一点的长凳。少年身高腿长,将自己放在上面实在委屈。

  沈上沅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腿麻吗?

  秦乐川见她不说话,也没反应,脚一蹬将最外边的那根板凳踢出去,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然后慢悠悠的站起来,晃到自己位置上趴下继续睡。

  气氛有一点尴尬,沈上沅揉把脸回到自己位置上,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低声说了一句,“我没干什么,你看错了。”

  教室空旷,女孩子声音清脆甜软,安静的空间下,听的格外清晰。

  秦乐川趴着的脑袋动了一下,掀起眼皮看了眼前面女生的背影,扯扯嘴角又闭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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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耳朵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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