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班长今天火气挺大啊，打的这么猛。”上半场结束，赵磊一只手搭在许天择身上，一边感叹，“我觉得我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传球机器了。”
许天择配合的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没关系，我们都是机器。”
恰好顾江澈从他们身边走过，却也没搭理他们，只十分冷漠的留下一个后脑勺。
赵磊西施捧心，一脸要吐血的模样，颤颤巍巍指着他的背景，“好个薄情郎，刚刚接我球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他扭头看向许天择，“我怎么觉得他特别像拔x无情的渣男呢？”
许天择伸手将他的头推回去，“别对着我说话，让你中午别吃韭菜，臭死了。”
赵磊：“…………”
赵磊：“你嫌弃我。”
“没有，我只是嫌韭菜那味儿。”许天择补充道，“尤其是从你嘴巴里出来的。”
赵磊：“……………”
顾江澈懒得理会他俩耍宝，一言不发直接回到休息区的板凳上坐下。
身后人群闹哄哄的，热意扑面而来，他听到张博文在抱怨：“我就操了，这天儿越来越热，总不能一直在室外打吧，那么大个体育馆也不用。”
刘同安慰他，“别急别急，这不是还在维修吗，决赛肯定就室内了。”
“不渴？”秦乐川拧着矿泉水盖儿，坐到顾江澈旁边，随手又扔给他一瓶水，“今天打的挺猛。”
顾江澈稳稳接住水瓶，拧开就往嘴里灌，待到小半瓶下去以后，才淡淡道，“你也不差。”
他俩虽然在一个班，但是平时也鲜少有交集，就算是平时在外面遇到，最多互相点个头就算打招呼，几乎连名字都不会喊一声。
一时无言，两人各自坐在凳子一边看着自己手中的矿泉水瓶。
半晌，秦乐川动了动，率先开口道：“你和沈上沅认识？”
他语气听起来十分随意，但顾江澈却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肩膀。
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瓶，轻轻嗯了一声，“认识。”
“我是指以前。”秦乐川抬眸看他，“你们看起来，很熟悉。”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顾江澈却没有回答，而是又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中场休息结束，下半场开始，顾江澈回场的时候，抬眸扫了一眼人群，意料之中的没有看到那个小身影。
他垂下眸子，伸手整理了一下护腕，才在张博文的呼喊下回了场。
不知道是不是上半场的时候，精力挥洒的太多，这场顾江澈缓了不少。但是可能也是因为他上半场的影响，许天择张博文他们反而打的比上半场猛了许多，无形中比赛节奏就被拉快了不少。
好在虽然比赛节奏快了，但是十班的默契和实力还是撑住了不少，再加上几个人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愣是把对面给打的几分措手不及。
甚至许天择和对方某一个人贴脸的时候，还听到对方吐槽了一句：“你们班集体抽风啊，上半场一个人抽，下半场他妈的一起来？不是，你们打的就是一个高中生校园篮球联欢会，不是NBA！不是NBA！”
因为十班这一顿操作猛如虎，场外的激情瞬间被点燃许多，尖叫和掌声不断。炽热太阳光下，一群热血沸腾的少年人正在挥洒着最纯粹的心情，他们眼里只有那个近在咫尺的目标，场外的喧哗，无论是掌声还是叹气，都不能影响他们一分一毫。
沈上沅站在人群外围，顶头的太阳实在晒的她难受，本就算大病初愈，这又热又吵闹的环境，确实让她不太舒服。
她看到了球场中那个少年被风吹起的头发，看到了他手中运球势不可挡，也看到他垂着眼眸一声不吭的下场又回场。
沈上沅叹口气，心底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得分以后，转过了身子。
将吵闹加油声甩在身后，将燥热太阳隔在室外，沈上沅慢吞吞的回了教室。她看着刚才没有做完的习题，拿出草稿纸和笔。本想再做两道题，却不想纸页上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数字，在此时看起来却一个比一个陌生。
明明脑子里都清晰的罗列出算法和过程，却偏偏不想动手去写。
她眸子半眯，撑着额角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却无奈，平日里自律的大脑，却在此刻和她唱反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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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同桌？”有谁在喊。
“同桌，起来啦。”沈上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呆呆的看向陈与彤。
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而现在已经放学二十分钟。
她抬起头揉了揉脸，“你们没去吃饭啊？”
“我们都吃完了啊。”陈与彤说道，“篮球赛嘛，结束了就走了。哎，你不知道，班长今天打球打的有多猛，简直吓死人了都。”
“哦。”沈上沅用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看你这么激动，我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是吗，不过真的超级厉害！三班都被打傻了。”
“哎，对了。”陈与彤话音一转，将桌上的一个塑料袋推到她面前，“快吃快吃，我刚刚摸了，不烫不凉，温度正好。”
那是一个普通塑料袋，里面看样子应该是装着一个外卖盒子，上面盖着透明的盖子。
沈上沅将那碗粥拿过来，盖子一揭开，一股香味儿就扑鼻而来。蔬菜瘦肉都切的极细，混合着白米粥，熬的软乎粘稠，上面又洒着一层姜丝点缀，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沈上沅拿起旁边的勺子，尝了一口，咸淡适中香味浓郁，味道极好。
她放下勺子，对陈与彤诚恳道：“谢谢呀。”
陈与彤一脸莫名其妙，“谢什么？”
沈上沅也跟着莫名其妙：“谢谢你帮我买的粥呀。”
“不是我买的呀。”陈与彤皱眉，“我刚刚才回来，回来就看到这粥放在你旁边，我还以为是你让别人帮你买的呢。”
沈上沅沉默，“我没让谁帮我买。”
“啊？那这——”陈与彤也跟着沉默，“总不能是谁买了以后随手放在这儿的吧？”
“那怎么办，万一是别人的，哎呀我应该先问问你的。这事儿搞的。”陈与彤一巴掌拍上自个儿脑门，“但是问题是，谁这么有病，还把东西放到你这儿？”
她话刚说完，张博文和许天择一行人就回了教室，几个男生交流着今天的球哪里打的好，哪里有问题。
张博文嗓门儿大，直嚷嚷要好好搞战术，好让八班那群龟儿子跪下来唱征服。
“哎，同桌，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比赛情况啊？”陈与彤听着张博文他们说话，猛然想起自己同桌好像一点不关心比赛结果。
沈上沅看着她眨眨眼睛：“关心呀。”
“那你怎么不问我？”
“因为肯定会赢啊。”
“对！”张博文走过她俩身边，听见这句话，顿住脚步停下来，对着沈上沅鼓鼓掌：“瞧瞧，瞧瞧。瞧瞧咱沈同学有多么相信她的班集体，相信她班集体里的男人们，多么肯定多么认真！”
他对着沈上沅十分严肃的点了一下头：“沈同学，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好、好。”沈上沅木木的也学着他的样子鼓鼓掌，“加油，加油。”
“加什么油啊他，今天得分最多的明明是班长，关他啥事儿？”陈与彤忍了半天没忍住，回嘴道。
听见她的话，张博文立马非常不赞同的看她，“陈与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篮球是一个集体项目知道吗？集体项目，collective。”
“行啦胖子，别拽你那塑料英语啦。”许天择走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肩膀，“乖，快回去想想怎么和你那相亲相爱的cp生死对决。”
张博文的cp，八班的领衔社交小达人，周明星。
据说这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一段不可言说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小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个小故事，所以才导致了十班和八班老死不相往来。
张博文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一脸冷漠：“许天择，我现在宣布，我们不是兄弟了。”
“哎，别啊，兄弟这不是关心你么。”
“滚犊子。”
他俩叽叽喳喳的闹腾了半天，沈上沅一句话没听进去，却发现上场打球的那几个都回教室了，除了顾江澈和秦乐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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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声吹响以后，顾江澈不用看都知道结果，他喘了口气，和众人说了一句有事先走以后，便不再理会旁人，直接走了。
利索在更衣室换好衣服，顾江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他愣愣的更衣室的板凳上坐了片刻，然后倏然起身往教室方向走。
踏上楼梯那一刻，心脏莫名其妙的加了速，他感觉自己有点紧张有点不安。
但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紧张为什么不安。
早上听到她和陈与彤说自己发烧的时候，脑袋里第一反应便是周六早晨小姑娘苍白的脸和落荒而逃的身影。
自己大概是个混蛋，明明她那么难受，却偏偏还要自作聪明的去说那些难听话。
顾江澈上楼的脚步一顿，垂眸吐出一口气，才又往上走去。
他才将将踏入教室，便放轻了动作，就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窗户边上，沈上沅趴在桌上，乌黑的发丝在脸颊旁垂落，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外面夕阳余晖，金黄天光铺满天际，在她身上圈出一圈金黄色的光晕。
顾江澈走近几步，听到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终是叹了口气，再次轻手轻脚的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