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是，没有号码。
容瑾澈感觉自己的心脏连同灵魂都颤抖起来。
是…凌源还是凌依诺？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感觉眼前一片虚晃，什么东西都显得遥不可及又不真实起来。
紧握拳头，闭上眼睛，掐断电话。
不要怕，这不过就是一个电话而已，你又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了，你早就长大了。
给自己说了许许多多的大道理，才能稍稍平定下心绪。
他走到外面，沿途有人给他打招呼，他还能淡定地点点头，报之以微笑。
深吸一口气，很好，就保持这样的状态，等一下接通了电话，也要这样。
给自己做过太多的心里工作，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走到洗手间，现在是上课时间，不会有人来。
他转身想锁上门，却发现手颤抖地根本握不住门把手。
他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似乎这样可以减轻战栗的频率。
好不容易锁上门，他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幽静恐怖。
一阵电话铃打破这股让人汗毛都竖立起来的安静，容瑾澈低头，还是无号码电话。
他缓缓地、犹豫着接通了，一切都好像是电影里加了0.25倍的慢放。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笑声：“凌承，现在混得挺不错嘛，嗯？”
容瑾澈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缓缓升起。
心也仿佛栓了块大石头一样，直直地向下坠。
他听见自己寒冷彻骨的声音响起：“你今天打电话来，是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依旧笑着，声音听不出一丝恼怒，却直接让容瑾澈觉得自己身处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他说：“没什么，就是慰问一下我的儿子，那个把他父亲机密文件偷走的儿子。”
容瑾澈感觉五脏六腑都冰冻了起来，连呼吸都带着冷气。
他舔一下唇，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好啊。”男人低低地笑起来，声音却像是从地狱传来的：“我期待和你再次见面，我相信离那一天不远了。”
容瑾澈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手脚都好像是被冰冻起来了。
他缓缓转身，靠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无神，面容僵硬。
撇开眼，不敢再看。
自己那灰败的眼神，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
他强迫自己抬头。
近乎刻薄地质问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接个电话就变成了这样，还敢说什么把他打败？
咬住自己的后槽牙，抬手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手上的疼痛感一直传到心脏，他才感觉好一点。
电话再次响起来，即使是给自己做了心理工作，但他还是害怕，手几乎拿不住手机。
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顾奚压低声音的呼喊：“容瑾澈…容瑾澈！”
容瑾澈强撑起精神：“怎么了？”
顾奚的声音更低，还有些含糊不清，仿佛是用手捂着嘴说的：“你去哪里了？”
“怎么了？”
顾奚在电话那头翻个白眼：“老丁来上课了，你不在。”
容瑾澈看一眼时间，自己已经在这里呆半节课了，刚刚老丁有事，要迟一点才来教室，他才能出来接电话。
结果一呆就是半个小时。
他自讽一笑，果然还是个废物。
顾奚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大了些：“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你去哪里了？”
容瑾澈垂眸，他现在不想回教室，听不下去课不说，还会把负面情绪别人。
“我现在有些事，晚上回寝室。”
顾奚顿了一下，声音变得紧张起来：“你怎么了？”
容瑾澈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依旧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狠狠一咬唇：“没事。”
电话那头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就在容瑾澈以为顾奚生气了的时候，那边开口道：“那你早点回来。”
“好。”容瑾澈脱力地垂下手，电话传来忙音。
他用冷水洗洗脸，可算是冷静一些。
拨通电话：“你那边怎么样了？”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快要得手了。”
容瑾澈点点头，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打电话，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艰难开口：“快些，他知道我在这个学校了。”
对方呼吸一滞，小心试探道：“他来找你了？”
容瑾澈“嗯”了一声。
“我会加快速度的。”
容瑾澈：“好。”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他扯开自己的衣领，大口喘息，似乎这样才能把体内乱窜的戾气和恐慌排泄出去。
教室里，林浩然耐不住寂寞，回头准备和顾奚讲讲小话。
这不扭头不要紧，一转头就看见顾奚在记笔记，字迹还工工整整。
出声调侃道：“哟，父皇，今天太阳打那边出来的，你都开始学习了？”
说完了，还假装看天空，语气更加不正经道：“哦，都晚上了，看不出来太阳是从那边出来的。”
顾奚眼皮都没撩一下，果断忽视面前这个发神经病的。
林浩然看他还在认真记笔记，甚至还在旁边写了名次注解，敲敲他的桌子：“父皇，父皇，你理理我啊。”
顾奚被他吵的头疼，他声音又大，一点都不见老丁的声音了。
皱眉：“干什么？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又生龙活虎了？”
林浩然嘟着嘴，小声埋怨道：“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你都不理人家。”
最后总结深化：“死鬼。”
顾奚感觉有点反胃，于是就很不给面子地假装呕吐，摆摆手：“求求你别恶心我了，你回去睡觉不行吗？”
林浩然吭吭唧唧地像个被抛弃的良家妇女：“我不要。”
还扭一下屁股。
顾奚再次干呕，这次还出了声：“呕~”
林浩然嘴撅地可以挂个塑料袋：“哼，人家不和你好了。”
顾奚终于放下笔，合起手掌，拜了拜他：“我求求你，你别和我好了。”
老丁眯起眼睛，声音严肃道：“林浩然，你给我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