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奚感受着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体内疯狂的蹿动，绕的他头晕眼花。
他一枪打在对面，但因为眼睛花了的原因，子弹直接偏到了十八里之外。
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冲在前线了。
他果断地做下决定，低下头，躲进车子里。
这不是演习，也不是演戏，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上战场，他虽然傲娇，但也懂得分寸，懂得顾全大局。
他受伤没有关系，但牵连的是整个战队的士气。
他们已经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难过，有些萎靡不振了，不能再有第二个人负伤。
他刚刚进入车子里，就有人前赴后继地弥补上他落下的这个空缺。
顾奚坐在副驾上，慢慢平复情绪，可他现在全身上下地血液都在朝脑袋处集聚，弄得他头昏得丝毫不能思考。
小陈正在集中注意力开车，看见顾奚这幅样子，瞬间明白过来，应该是上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心揪在了一起，虽然不知道是谁发生了意外，但都是他的战友，都是他同生共死的好伙伴，也是一起训练的许多个日日夜夜的好朋友。
他吐出一口气，把体内的悲哀和难过都排出去，这个情况下，不适合任何人有一丝的分神。
他用余光看一眼大嫂。
顾奚双手抵在额头上，一副颓废的样子。
小陈很理解，大嫂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反应大些也正常。
他抽出一张纸递给顾奚：“大嫂，你擦擦脸？”
容瑾澈刚好看见顾奚下了天窗，问道：“顾奚，你还好吗？”
凌依诺听见这话，冷冷的眼神扫向顾奚，刚好和他凌冽的目光撞上。
她抖了一下，心下也莫名一紧。
他怎么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她勾起一个笑容，声音柔柔道：“哥哥，我不知道是不是惹顾哥哥生气了，他刚刚瞪我，他好凶啊。”
顾奚听着这标准的绿菜语录，真的想要打她。
他强行忍住这股冲动，不行，你是好男生，不能打女的，就算对方不算人，但你也不能打，对，母猪你都不能打。
他憋气憋地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才堪堪制止住自己快要溢满胸膛的怒气。
容瑾澈听见这话后，先开枪打中对面人的手腕，看那个人晕过去后，他再次打开耳机，柔声道：“顾奚，你别害怕，有我在。”
顾奚垂下眼眸，掩藏住满心满眼的鄙夷和气愤，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褪去眼尾的泛红。
开口尽量平静道：“我没事。”
容瑾澈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好，照顾好自己。”
凌依诺狠狠咬住牙，她刚刚撒娇撒那么长时间，结果给别人做了嫁衣？
她气的眼眶都红了，奈何容瑾澈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她。
她狠狠咬一下牙，都是因为顾奚，从前容瑾澈对她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都是因为顾奚的出现一切才都变了的。
她眼里迸发出恶毒的眼神，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冰冷冷地对顾奚看着。
顾奚正好低下头在平复心情，刚刚那一幕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之前他亲手杀死那个行刺容瑾澈的人后，他整宿整宿的做噩梦。
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感受到有人在他背上趴着，轻轻地在他耳边吹阴风，让他还命来。
每一天晚上，甚至有时候，他照镜子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手，也回不过来神，总感觉那双手上沾满鲜血，是真正的人血。
温热，他还可以感受到跳动的脉搏在他手下一点点变得缓慢。
那一刻自己觉得，他和凌源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次，他的确是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大脑，不然…
不然……
顾奚抬手捂上自己的眼睛，他知道遇上这种事情，他需要的不是毫无作用地内疚，而是自首。
他应该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这才是他学了这么多年的知识该有的觉悟，但…
真正到了那一步，他又生出太多不舍来。
舍不得父母，舍不得林浩然那个傻儿子，舍不得下落不明的傻侄子，还有……容瑾澈。
想起容瑾澈，他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在自己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了呢？
就在顾奚还在悲痛自责的时候，容瑾澈带着他的朋友们，已经快速解决掉了对方。
他快速下了车顶，走到顾奚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顾奚的脸依旧埋在臂弯中，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后，头还向下沉了沉，像是在掩藏着什么。
容瑾澈的心“咯噔”一声，顾奚受伤了？伤的还是脸？
他知道顾奚对脸有多看中，毕竟是一个臭屁的校草。
抿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同时在大脑里思考顾奚什么时候受伤的，受伤的地方在哪里，重不重。
心里也升起一股自责和怨恨，一定不要让他知道是谁伤害的顾奚，不然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阿节他们已经下车去把昏迷了的对面人搬到他们的车上，通过耳机询问容瑾澈：“老大，都弄好了，现在怎么办？”
容瑾澈眼神暗了暗，顾奚受伤了，还死了一个战友，他一定不会让这群人好过，声音也盖上一层雾般，阴沉道：“带回去。”
顾奚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多了，抬头的同时用衣袖擦了一下脸，咽咽口水，强行扬起一个笑脸：“怎么了？”
容瑾澈仔仔细细看看他的脸，没有受伤，他松口气，下一秒又吊起一口气。
顾奚哭了…
他看着顾奚红红的眼眶和发红的鼻头。
他心疼地皱起眉头，蹲下来，平视着他：“怎么了？怎么哭了？”
凌依诺刚好在容瑾澈的后面，气得眼冒火光。
顾奚摇摇头，眼泪却“唰唰”的下来了。
他破涕为笑，是被自己气笑的。
本来已经止住了哭，而且在心里说了好多遍，不要哭，不能在容瑾澈面前哭，但为什么容瑾澈一安慰自己就又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