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奚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打扰他睡觉，手摆一下。
肉乎乎的嘴动动，脸上的肉也跟着动了动，咕哝了一句。
容瑾澈没听清楚，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小朋友肯定在骂人。
他笑出声来，平日里也看不出顾奚原来还有这么多婴儿肥。
他想起昨天顾奚拿着枪“突突突”的样子，还有杀死那个偷袭自己的那个人时的模样。
谁能想到日常炫酷狂狷、凶神恶煞的华大校霸“奚哥”睡着了这么可爱？
而且只有自己可以看见。
发现这一事实的容瑾澈，笑起来。
他又伸出手，捏了一下，松开，甚至可以听见“噶几”一声，他周而复始了好几次，越玩越上瘾。
最后还是怕把他吵醒了，才收了手。
拔掉针管，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手背上传来疼感，低头一看，血已经从小针眼里冒出来。
他毫不在意地擦去，血还在向外涌，他抬步向外走。
经过卫生间的时候，他朝镜子上看一眼，里面的人皮肤白得像是墙皮，是那种病态到极致的白。
嘴唇也干裂的起皮，眼睛深深凹进去。
他自嘲一笑，让小朋友看这这张脸那么久，他应该很嫌弃自己吧？
摸上自己干瘦的脸，毕竟自己都很嫌弃。
他想起校草选拔，自己这张寡淡的脸是怎么压过顾奚那张喜怒哀乐都表达得那么清晰的脸的？
他走到病房门口，向里屋看一眼，顾奚像个小狗仔一样翻了个身，脸趴在床上睡得香甜。
轻轻关上门，走到护士站，那有一个值班的护士正在忙着录入资料。
他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着，走廊上的窗户没有关，他从开着空调的房间出来，现在被寒风一吹，打了个寒战。
就在他站的腿有些麻，眼前也阵阵眩晕的时候，认真工作的护士终于注意到他。
慌张地站起来，惊慌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忙了没有注意到你，不好意思。”
边说边鞠躬，态度诚恳。
容瑾澈柔柔一笑：“没关系。”
反正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他在心里补充完这句话后，启唇继续道：“请问一下，医生办公室怎么走？”
护士低头查入院资料，随后指向走廊的另一头：“那间，就是你的主治医生办公室。”
容瑾澈点点头：“谢谢。”
护士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
容瑾澈摇摇头，脸上没有丝毫责怪。
护士看着他只着单薄的病房，提议道：“你需不需要去加一件衣服？”
容瑾澈依旧摇摇头：“我等一下就会病房了。”
进进出出的很容易把某个睡得流口水的小猪仔吵醒了。
护士颔首。
容瑾澈刚刚走了两步就又遇到了阿节。
阿节拎着饭盒从楼梯处跑出来，看到容瑾澈的时候愣在了原地，从头到尾把他看了个遍，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确认这不是梦。
老大真的醒了！！！
一下子扑过来，扑倒一半的时候，想起老大现在是病人，又硬生生在半空中刹车了。
容瑾澈眸中带笑看着他：“怎么了？”
阿节抹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抱住他的胳膊：“老大，你醒了太好了。”
容瑾澈督见他的样子，疑惑道：“发生了什么吗？”
“那倒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你把我们都吓着了，尤其是大嫂，那眼睛都哭肿了，像两个灯泡一样。”
容瑾澈失笑，他比喻的挺形象，自己刚刚也感觉顾奚的眼睛肿的吓人。
阿节突然被什么冻着了，吓得一个激灵，夸张地跳起来，做出攻击的姿势：“是谁？是谁在偷袭老子？”
容瑾澈扬起手中的东西，努努嘴巴：“就他。”
阿杰盯着他看了好久，松了口气，原来是个冰袋。
疑惑道：“老大，你买冰袋干什么？”
容瑾澈扫一眼冰袋，这还是他刚刚找护士要的。
现在冬天，消融得还比较慢：“你不是说顾奚眼睛肿了么？现在给他敷一下，不然明天他该难受得睁不开眼睛了。”
阿节秒变星星眼：“老大好贴心！！”
容瑾澈笑笑。
阿节想起医生的话，说道：“对了，大嫂应该有急性喉炎，要不要去买点药？”
容瑾澈挑眉，看着他想要一个解释。
阿节连忙摆手，老大这个眼神，不会以为自己和大嫂有什么吧？
他解释道：“就你手术之后，医生先出来的，看一眼就发现大嫂有急性喉炎，我为了你才记下来的。”
容瑾澈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阿节受宠若惊地憨笑起来：“不辛苦。”
容瑾澈轻笑，他本来还准备去请教一下医生，嗓子突然说不出话是怎么回事。
现在阿节告诉他，倒是帮他省事了，也不用去麻烦医生了。
他接过饭盒，就带着阿节下了楼，在楼下让他快写回去睡觉后，走到24小时自助药店买了些急性喉炎的药。
买完药准备回病房的时候，余光瞄见玻璃门上倒映的自己的脸，又转身走到了另一条街。
卖完东西后，他回了医院。
病房里面空调的温度很高，他一进去就抖了一下，像是要把沾染的寒气和渗入毛孔里的冷风都排出去。
原地蹦跶几下，感觉身上没有那么寒了，才上了床。
他知道自己的指尖偏凉，所以使劲搓搓，搓到泛红，才轻轻摸上顾奚的额头，帮他把头发弄到一边。
拿起床头柜上的冰袋，天气凉，半透明塑料袋里的冰还是没有消融。
他用绷带把冰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用手碰碰，感觉没有那么凉了，轻轻敷在顾奚的眼睛上。
上眼皮有些沉重，头也开始一点点的，他咬住下唇，尽力保持清醒，严格计算时间。
感觉差不多了就把冰包拿起来，看一看，顾奚的眼睛果然消肿了些。
过了一会儿，摸摸他的眼周，不是很凉了，再继续给他敷上。
反复好几次，终于在没有惊醒“小猪仔”的情况下，把他的眼睛消肿了。
在他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微微一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