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锦尧沉声点头：“没错，张长明一死，林成龙撑死了是个违法招工的罪名，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可偏偏这时候，他却死了，还死在押送途中。虽然和我们的有些同志脱不了干系，但是根本上他是死于精神紧张造成的低钾症，最终引发洋地黄中毒，也可以简单的说，他是被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吓死的。”
还能是什么人？林成龙押送途中见过的人，除了姚振和另外两个民警，就只有一直尾随的花脸！
绕了这么一个大圈，乔思明终于听懂了，恍然问道：“你是说，沉寂多年的山北hei市卷土重来，出于隐藏自己或者是什么更不为人知的目的，出手解决想要把他们连根拔起的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钟锦尧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听说九八年的案子最后就是因为hei市介入而查不下去，我没有亲历，只是道听途说，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但是，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那这件事幕后隐藏着的，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个案子的凶手们？”
乔思明沉默不语，钟锦尧继续分析：“而且，当年的hei市头领，也就是这个花脸是咱们山北首富经纬集团程胜荣的心腹，他如果参与了当年的案子，会不会经纬集团在这里面也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这样就牵扯得多了。
经纬集团几乎成了山北市的城市名片，说起山北总要带上这个本土发展起来的企业：创始人程胜荣白手起家，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带领经纬集团从一个小煤窑，一步一步发展为如今的大集团，他的长子程子经又带着经纬集团成功转型，从一个煤炭企业一跃成为高大上的外贸公司，这些年来光是解决就业和税务缴纳两项，就够山北市的当权者们抱紧程家大腿的。什么十佳青年企业家，十大杰出人物，花里胡哨不要钱的奖项一车一车往程子经门上送。
如果真的证实花脸的身份，证实他和程家的关系，到时候企业信誉崩塌，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显而易见，当权者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到时候一定会有各种声音冒出来，干预这件事，这才是真正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好像有些理解肖肃南说的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这句话了，钟锦尧怆然一笑，乔思明正好看见，也苦笑不已：“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也不错……你刚才说两方博弈，这一方有了线索，另一方呢，有什么进展吗？”
钟锦尧先前不确定，这个时候哪还会犹豫，这件事，先挑起事端的搅屎棍子，除了肖肃南那个不怕死的还会有谁！
“另一方……”钟锦尧点头：“另一方确实有眉目了，只是……乔局，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您说这些个罪犯，仗着有钱有人，说藏起来就藏起来，咱们没本事挖不出来就算了，有人看不过去给挖出来了，按说是做了件好事吧，怎么，也没什么好报呢？”
这个问题，年轻时候的乔思明何尝没有想过，不光想过，还抗争过，甚至一气之下差点脱了警服去教书，还是当年的搭档，如今的知己孙汝贤一句话给劝回来的。
“法律就是法律……”乔思明把孙汝贤对自己说过的话原原本本说给了钟锦尧：“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这个时代不需要替天行道的独行侠，一旦触及法律底线，就算他目的是为了拯救全人类，他也是犯罪！”
钟锦尧默默咀嚼着这句冷冰冰的话，没有办法，既然选择了穿上这身警服，他就是法律不折不扣的捍卫者，法外不容留情，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不行，看似伸张正义的肖肃南也不行！
见他沉默，乔思明不愿再多说，温声问道：“你说的是你那天带回来那个吗？交代的怎么样了？”
钟锦尧摇头：“问不出什么来。”
“我去会会吧……”乔思明起身拍拍他肩膀：“你那手，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天气冷，烫伤容易化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