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果然不负众望,熬了一晚上,终于查清了那辆尾随车的来历。一大早做了交接,钟锦尧便领了他手底下一帮人去了前一天晚上盯死的那家川菜馆。
长宁路市场属于山北旧城改造的遗留地段,还保持着以前那种杂乱无章的管理模式,流动人口密集,商贩地摊云集,甚至还有几家顶风作案的足浴店,一到晚上就亮起暧昧不明的粉红色灯光那种。
之前派来的两个小民警不敢偷懒,一直猫在外头盯着花脸进去的那家小餐馆。
“人呢?”姚振熬了一晚上,钟锦尧叫他先去休息了,早上亲自带人过来,换下盯了一晚上的小同志:“没出来过吗?”
两个小民警问候过他,点头回应:“报告钟队,一直没有出来过。”
钟锦尧拍拍两人肩膀:“好,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小李,换你的人上。小杜呢,到了吗?”
“到了!”不用小李找他,杜仲云自己回答道:“我在这呢。”
“到了就往前站站……”钟锦尧扬手叫他,递过来一张监控截屏照片:“这辆车的信息昨晚姚振已经加班找出来了,你看看这个司机,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杜仲云凝神看了一会儿,蹙眉摇头道:“只有个不知真假的名字吗?有用的信息太少了……”
钟锦尧想了想,还是给了个大概方向:“可以从经纬集团程家入手,往前挖一挖。”
杜仲云知道他和程家兄弟的牵扯,有些意外他的大义灭亲,不过他天生话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坐回钟锦尧的指挥车去查这个人了。
钟锦尧提供的方向很对,从经纬集团开始查,很快就在就在二十多年的旧新闻里找到这个人的蛛丝马迹:花脸,本名薛峰,经纬集团创始人也就是程子经程子纬的父亲程胜荣的心腹兼保镖。经纬集团崛起那几年,跟着程胜荣混的或多或少都沾了油水,要么从商要么从政,风光的不得了,唯独这个花脸,几十年如一日给程胜荣做保镖,有人问起也只说他脸上有块难看的胎记,怕吓到人,平日里尽量低调遮掩,其实只有极少人知道他的另一层身份——山北hei市的负责人。
查到这一层,杜仲云忙唤了钟锦尧来看:“钟队,十年前山北就已经开始肃清hei市交易了,这个人也在当年的名册上,警局内部资料显示他已经伏法,如今却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如果不是当年抓错了人就是系统里的某些蛀虫偷梁换柱保下了这个花脸,其实伏法的另有其人!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钟锦尧迅速给乔思明做了汇报,乔思明和他想法一样,就是先抓人再说。
嘱咐杜仲云继续深挖,又示意小李带人绕到餐馆后面去包抄,钟锦尧自己则带着人装作食客,大摇大摆进了这家不起眼的小餐馆。
餐馆里只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似乎还没睡醒,哈欠连天。见有人来吃饭,不耐烦丢过来一张油腻腻的菜单,伸手系上了一块同样油乎乎的围裙。
钟锦尧注意听着,里面鸦雀无声,大概这馆子,从服务员到厨师,都是这胖子一个人。
说是川菜馆,这胖厨子却操着一口东北话,大喇喇问他们:“吃啥?”
钟锦尧笑笑,点了根烟,又递给这胖子一根:“哥几个昨晚赌了一夜,都饿着呢,有啥来点啥吧。”
“这个点儿只有大馄饨……”一听来了几个赌鬼,这胖子居然态度随和了不少,弯腰点了烟:“你们熬一宿,吃点连汤带水的,得劲儿!”
钟锦尧机灵,见能套着话,已经从善如流跟着他拐口音,差点也拐到东三省去了:“行!听大兄弟的,快着点啊,都饿着呢。”
胖子应声进去准备,钟锦尧挑眉示意跟过来的一个民警摸进去查看,自己则在那里帮他打掩护:“哎,大兄弟,卫生间在哪呢?”
胖子大概手上腾不开,扬声喊道:“出门左拐,照直了走。”
这饭店本身就不大,外头四张桌子,里面一个小操作间,加一个小包厢,一眼就能看个透,只有操作间隔壁,最里面有间屋子,门关着,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钟锦尧故意引那胖子说话,跟过来的小伙子趁机摸进去。
不知道哪里漏了马脚,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后面窗户砰然碎裂,紧接着操作间煮馄饨的胖子也像是受了刺激,端过一锅煮沸的混沌汤往钟锦尧这边一泼,夺门而逃。
“卧槽!”幸亏钟锦尧警觉,拉过门板挡住了那锅沸水,只没东西遮挡的右手手背被结结实实烫了一下,来不及管自己的伤,钟锦尧大喝一声“追!”,哪知已经错失了抓人的良机,胖子已经从餐馆正门跑进人声嘈杂的市场。
而去后面包抄的小李一队,见窗子碎裂,以为有人会爬窗逃出来,谁知道这只是罪犯的声东击西之计,左等右等不见有人出来,等他们听见嘈杂声的时候,一个跑得极快的身影已经从隔壁足浴店的后窗跳出去,跑向了和胖子完全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