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凌月阁，越为荣才冷声对着他二人说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错，师父。”傅时思也知晓今日里自己做的事情着实是有些荒唐。他虽然想败坏季长阁的名声，却也并不想败坏飞羽宗的名声。
他低着头，却听越为荣说道：“长阁，我知道你和你师兄关系不错，只是你不能次次都维护你师兄。”
他有些不解抬头，眼尾还带着一抹薄红。却听季长阁说道：“师父，我的错。”
傅时思还想说什么，就见越为荣将自己手里的书卷甩到了季长阁的脸上。
傅时思的身体极白，这一书卷砸下去，季长阁的脸上立刻红了一片。
越为荣犹自不解气，对着季长阁说道：“整日里犯错，每一次都要让小师弟替你擦屁|股，你这个师兄当得可实在太好了。傅时思，你是不是觉得你有天分，为师就不敢惩罚于你？”
季长阁低着头。
他的头发极为凌乱，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沮丧，道：“师父，徒儿不敢。”
“徒儿自愿领罚，且毫无怨言。”
“自愿领罚？”越为荣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会说话。”
他其实不大愿意责罚自己的这个徒弟。
傅时思从小便被娇生惯养，虽说骄纵了一些，行事却并不会太过分。
可这次，傅时思做的实在是太过过分。
“师父，是我的错。”傅时思听到越为荣这样说，他忍不住抬头对着越为荣说道，“今日是我先到花月阁中去的。”
“真的？”越为荣目光落在傅时思脸上，眼中写了怀疑，“你不要总是想着替你师兄背责任，你师兄混不吝，整日里仗着自己修为不错，成天胡作非为。你天天替他背责任，他便一辈子不可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傅时思听越为荣此言，看向了季长阁。
他眼中满是迷惑，好似听到了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一样。季长阁低着头，未曾有半点反应。
就像是越为荣说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见傅时思和季长阁都没反应，越为荣再度张口：“长阁，你先下去吧。”
傅时思虽然平日里骄纵了些，却也知道自己的错自己该担着。
这会儿听到越为荣这么说，傅时思抬起头，看向越为荣：“师父，今日之事的确是我之错，是我不知好歹去了花月阁，师兄也只是想劝阻我而已。师父到花月阁中打听一下便知晓，还望师父不要因为这件事迁怒师兄。”
越为荣闻言，看着傅时思的神色带着几分意外：“长阁，你先前可未曾做出过这样的事情，被你师兄带坏了？”
傅时思闻言有些气闷，扫了季长阁一眼。
这便是他最不喜欢季长阁的一点。
无论何时，只要他们二人发生争执，越为荣便觉得是他的错处。
他这会儿眼尾还染着一抹红色，一眼扫过去，眼里写满不悦，倒是将那抹淡红添上的媚色压了下去。
“是我做的。”他低着头，不欲说再多的事情。
“那好吧。”越为荣听傅时思这样说，便知道他当真是要一己之力抗下所有了。他对着季长阁摆了摆手，让季长阁下去，转头对傅时思道，“你怎么回事？”
傅时思知晓此刻若是让越为荣知晓自己才是真的傅时思，怕是要受不轻的处罚。因此他只是抿着唇，许久才说道：“是我的错。”
“我知道，不用你再说一遍了！”越为荣难得地对着“季长阁”发了脾气，“是不是你师兄和你胡闹，逼的你去那花月阁？”
“不是。”傅时思面上冷淡，心中却更加添了几分郁气沮丧。
果不其然。
无论对于谁来说，他傅时思都是及不上季长阁，便是季长阁犯了什么错，也都是他做了个坏榜样。
“师父，为何你总是笃定是师兄做错了事情呢？”
他有些不解。
越为荣叹气，无奈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傅时思的肩膀上：“你也知道你师兄这性子，你天天替他兜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这般骄纵的性子，若是一再纵容下去，他怕是哪一天要闯出来滔天的祸事！长阁，你心思缜密，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样糊涂呢？”
他的叹气声沉沉的，似乎将自己的心绪也一并压入心底，许久才说道：“你和小思不一样，你生性坚忍，又遭遇家中变故，如今心性已成定数，他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听到越为荣这么评价自己，傅时思便更觉心中不服气，努力让自己冷淡问道。
“你师兄此人，家中一直宠他。于他来说，仙道一事，也能当做儿戏。你不要总是替你师兄担责任了。”越为荣说完，转身离开。
傅时思跪在地上，细细想着越为荣说的那番话。
他倒也不是个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人，越为荣说的，大概也没错。
可越为荣说的，季长阁遭受家中变故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明明记得，季长阁同他一般，都是天子骄子，都是被父母送来飞羽宗的。
傅时思一直跪到了深夜，他本以为自己要独自在这里呆上几天的时候，却听到了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傅时思回头看去，便看到了季长阁。那人熟练地从窗户外面翻进来。
哪怕是顶着傅时思那张显得格外明媚的脸，季长阁的神情也还是淡淡的，透着几分疏离的意味。
他直接走到了傅时思身边，才将手中食盒放在了地上，掀开了食盒的盖子。
食盒里面盛着几种糕点，倒是显得格外精致。他们还未经历辟谷，傅时思闻到糕点的香味，只觉得肚子里“咕噜”一声，但是他却仍旧是抬头看着季长阁，眼中带着一抹不悦：“你来干什么？”
季长阁跪在傅时思身侧，看着傅时思脸上的表情。
傅时思分明顶着的是季长阁的脸，可那张脸被傅时思一用，便显得生动许多。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张脸露出的表情，季长阁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师兄，今日之事，你不该承认的。”
“我承认怎么了？！我就是要败坏你的名声。”傅时思只觉得季长阁的话哪里不对，眼中也翻起了怒火，同季长阁道，“季长阁，你别那么多废话。”
季长阁果然不再废话，只是将那糕点往傅时思的方向推了推，才轻声道：“师兄，吃些东西吧。”
他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好似根本不在意傅时思的态度一样。傅时思看着这样的季长阁，心中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过同季长阁好好相处的，可是看着季长阁这样一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好似无论他怎么胡闹，季长阁都能兜下来的样子，傅时思又觉得心中充满了怒火：“我都这样说了，你还让我吃东西。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话说得过分，便见着季长阁向来淡然的脸色也暗了下来。
季长阁将手中食盒的盖子合上，站了起来，冷声道：“不想吃算了。”
说完，季长阁提着食盒便离开了。
傅时思跪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心绪难得杂乱起来。
他其实想过和季长阁好好相处的。
只是此人素来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里。他热脸贴了几次冷屁|股，便再也没有和此人打交道的兴趣了。
加之后来季长阁处处都压他一头，他便更是将心中郁气全都压在了季长阁的身上。即便知晓此事也不能完全怪季长阁，可……傅时思还是难得地对季长阁生出几分敌意。
季长阁提着食盒回到傅时思房里。
房间里到处都搁置着傅时思的东西，用了但是未能清洗干净的砚台，傅时思平日里用来练字的字帖。
季长阁指尖在那字帖上摸索了一下，嘴角忽然抿出了半点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