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货已经拿到了……”
顾笙歌手一抖,将匙中的药末抖掉了一点,不免有些生气。
“你说话就不能轻柔一点?非要喊出来才显得你有力气?”顾笙歌将药匙放到一边,训斥阶下的人。
“小的知错,还望大小姐海涵……”来人慌忙地跪下赔罪。
“总共拿了几箱货,成色怎么样?”顾笙歌懒懒地问道。
“回大小姐,一共三箱货物,都是上等的胭脂。那车队里还有些劣等胭脂,小的自作主张没有劫下。货物都放在后院,大小姐可随时过目……”
“成将军辛苦了,明日我便回禀父亲,给你拨些赏赐……”
来人称谢而去。顾笙歌摇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到后院,将摆在最上面的胭脂货箱打开,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顾笙歌不禁有些陶醉。
顾笙歌拔出簪子挑了一点放在手心,轻轻揉动便红润剔透,芳香扑鼻。顾笙歌满意地合上了箱子,暗自得意。自己派人劫下了藏花楼的货物,只留下了次等的胭脂,藏花楼这次恐怕要损失不小。这对生意如日中天的顾兰若也会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自从柳如烟离开了丞相府,顾笙歌便只能自己打点琼梁阁的生意,刚接手就断了叫花鸡的供给,损失了不少老主顾。偏偏琼梁阁又是长安街闹市中最显眼的一块招牌,进京的江湖人士不少都慕名而来,在琼梁阁却又不免饮酒斗气,砸坏了不少桌椅。顾笙歌每日被这些杂事弄得心烦意乱,愈加体会到有柳如烟的好处来。
琼梁阁的生意没见好转,顾丞相又屡屡催顾笙歌去街巷之中搜查刺客,顾笙歌虽有怨气但不得不去。搜寻了两日一无所获,却在顾兰若的药铺中见到了柳如烟,这让顾笙歌更加气愤。当得知藏花楼最后一批货物即将入城时,顾笙歌便命人假装流寇劫持,借以出气。
然而琼梁阁每日进来的利钱越来愈少,顾丞相的手笔却越来越大。琼梁阁的客房一半以上都住进了江湖中人,还有不少滥竽充数的闲汉,这群人每日只知要吃要喝,搅得来琼梁阁的客人纷纷离去,顾笙歌看着账目上日渐稀少的银子,又动起了针对顾兰若的心思。
“小姐,您怎么在这呢,老爷都要急了,到处在找您……”
丫鬟的话打断了顾笙歌的思绪,顾笙歌回头询问起何事,丫鬟答道:“老爷让小姐尽快打扫出两间客房,再备些酒肉,老爷要请的客人马上就到……”
“你去回禀老爷,说我就来。”顾笙歌不耐烦地打发丫鬟去了,自己一边走一边暗骂道:“老不死的东西,不知还在筹划些什么,家底都快掏空了……”
忠王府。
绣阁里孤单单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眼角尽是晕开的胭脂。她呆呆地坐着,好似雕塑一般,只有时不时眨动一下的眼睛,才能显现出一点生气。
“吱呀”一声,绣阁的门被缓缓推开,顾兰若轻声慢步地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案上,逐个打开,时令小菜摆了一桌子。
顾兰若拿起一碗莲子羹,用汤匙轻轻拨弄,吹了几口,送到薛宁儿嘴边,说道:“宁儿,该吃点东西了,身体遭不住……”
薛宁儿机械地张开嘴,将顾兰若送到嘴边的东西吞咽下。又吃了几口,任凭顾兰若怎么劝,也不肯吃了。
顾兰若只好放下碗,拉着薛宁儿的手说道:“宁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身体好了才有无限的可能。你现在一天天都不吃东西,这怎么能行,侯爷回来了看到你这样,肯定也会伤心……”
“他会伤心吗?他会伤心的话,为什么要送我去和亲……”
顾兰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姐姐,你告诉我,我去和亲,是只能救他,还是能救凉州的百姓?假如我老老实实地去和亲,敌国能将凉州城还回来吗?”
顾兰若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久居深阁的小姐对于战争还是了解太少了,天真的以为只要和亲就能换回失去的东西。顾兰若深知和亲只是缓兵之策,宁儿在两国交战当中,只是一枚棋盘上的小棋子。
“姐姐,我去了敌国,还能逃回来吗?那里是不是没有城里一般的街市,也没有这些好吃的好玩的?”薛宁儿瞪着红肿的眼睛,转头问顾兰若。
顾兰若安慰道:“宁儿到了那里,就是王妃了,比我的地位还高,就不能轻易出门了……假如有一日我和世子去那里,还得向宁儿请安呢……”
薛宁儿捂住了脸,低低抽噎了起来。
顾兰若抱着薛宁儿的肩膀,尽可能地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关心。
慕容璟不知何事也走了进来,站在薛宁儿身边,哀伤地看着二人。
顾兰若接过慕容璟递过来的帕子,轻轻地替薛宁儿擦去眼泪。慕容璟半蹲下,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放到了薛宁儿手里,说道:“宁儿,你还记得这块玉佩吗?小的时候你说如果哪一天我上了战场,就将此佩交给你,看到玉佩就好似看到我一样……”
薛宁儿点点头,攥紧了玉佩。又问道:“表哥,我父亲来消息了吗?”
慕容璟淡淡说道:“还没,宁儿放心,皇上命御林军林将军和我一同护送你过去。”
薛宁儿复又沉默不语。过了一会,突然问道:“姐姐,柳大哥的伤怎么样了?”
顾兰若说道:“易泽昨日去看了他,回来说柳大侠身体好得很快,现在已经可以在院里练剑了……”
慕容璟也说道:“我早间还特意给柳兄送了些衣物,柳兄整个人气色很不错,再有几日便能恢复如初宁儿也不必挂念了……”
薛宁儿低头不语,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顾兰若关切地问道:“宁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
薛宁儿低声说道:“姐姐,帮宁儿打扮一下,宁儿想去见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