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看着叶景走出来,有些担忧的问道,“您昨晚就没睡,今天还要去审问,这身体吃不消啊,您要是出了事情,我怎么跟娘子交代呢?”
叶景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今天去看青青的时候,青青是不是很憔悴?”
“嗯,娘子也是一晚上没睡。”
揽月叹气,低声说道,“何必呢?”
叶景沉默半饷才说道,“那些人的身份都查清楚了吗?”
“这个,只查清楚了一部分,对了,大人,今晚还要设岗哨吗?”
“设,只不过让你的人藏起来,密切注意着府里就好。”
“是,大人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那些账本毁了,就没办法给翁风华定罪,百姓都有些不安,这是不是要安抚一下?”
“不行,不能安抚。”
“为什么?”
揽月有些疑惑的看着叶景。
“要是安抚了百姓,那些人说不准会发现什么端倪,到时候假账本的事情要是泄露出去,怕是还会有人来抢。”
“那,就这么不管?”
揽月迟疑的看着叶景。
“要管。”
“你让人放出风去,就说我这边就算是没了账本也会尽力去找翁风华的其他证据,对了,再贴个告示,就说因为账本没了,要先从其他的地方入手,让以前被翁风华欺负过的人,被抢了东西的人都写了状子来衙门。”
“是。”
揽月答应下来,两个人上马车朝着盘龙城的大牢而去。
“现在牢里也有我们的人,为了防止太子的人丧心病狂到来抢人,我们这边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好,对了,还有件事,王侠那边联络上了没有?”
“书信已经送出去了,这两天就该有消息了。”
“那就好。”
“王侠是个祸患,不能不除。”
“是,我会让人盯住。”
“嗯。”
两个人在车上聊了一路,很快就来到了大牢外。
牢里看守的人看到叶景走过来,赶紧行礼,“大人。”
“这两天可有什么异样?”
叶景摆手问道。
“没有。”
“那就好。”
早在翁风华入狱的时候,大牢里的所有人都换成了叶景带的护卫,那些护卫都是揽月跟揽星挑选的,可以值得信赖的,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是揽星揽月的自己人。
“进去。”
叶景看了看四周,大牢周遭的树木都已经被悉数砍去,生怕有人藏在树上,周遭一片空荡,什么都没有。
“大人,咱们走吧。”
揽月又低声询问了几句,看叶景在发呆,便赶忙说道。
“嗯。”
两个人进了牢房,这牢房里以前关着不少人,很多都是得罪过翁风华的人,对于这部分人,叶景觉得可以好好问问,但是又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罪,思来想去之后便让揽月把人都挪到了一处大宅子里,宅子也是从翁风华抄的,让人在那边看着,一一查问,把他们受到的冤屈都记下来,等自己处理完这边的眼线跟细作之后再去处理那些人。
进了牢里,在揽月的带领下,叶景跟着揽月走到了一处牢房前,“大人,从这里开始,那边都是被翁风华判了死罪的人,这些人我觉得可能有一定的危险,所以并没有让他们离开,这边就是我们抓到的细作眼线。”
叶景点头,顺着牢房看了一眼,刚想继续往前走,就听到旁边牢房里断断续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盘龙出厉山,入东海,春夏为黄,秋冬为碧……治水,需开山。。”
叶景皱眉,看了一眼身后的揽月,揽月赶紧将牢头喊来,因为担心这牢里会出现什么事情,所以揽月特意将牢头留下。
“大人,您找小人何事?”
牢头谄媚的笑着,揽月神情冰冷的指了指那个传出声音的牢房问道,“里面是谁?”
牢头眯眼看了看。
“是,老春头。”
“谁?”
“是上一任治理水灾的人,十年前,因为治水失误被关了进来,整个人现在疯疯癫癫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了利索,整天嘴里就重复着这几句话。”
“十年前……”
叶景看过这些年来盘龙江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水灾,他记得十年前的水灾百年难得一见,治水官阮春因为治水不利被关了起来。
“打开牢门,我去看看。”
叶景对着揽月说道,牢头吓了一跳,赶紧摆手说道,“大人,使不得啊,这老春头疯疯癫癫的,要是伤了您怎么办?”
“打开。”
叶景重复了一边。
揽月冷哼一声,从牢头手里拿过了钥匙走过去打开。
牢门打开,揽月又从牢头手中拿过了灯笼,率先进了牢房,牢房不大,散发着一股霉味。
“大人,小心脚下。”
揽月提醒道。
叶景走进来,借着昏暗的烛光就看到墙角处坐着一个头发花白,十分邋遢的老头,老头正背对着自己,面朝着墙,嘴里念念有词。
“阮春。”
叶景缓缓开口。
那老头身子一僵,随后缓缓低头,“阮春,阮,春。”
他念的很慢,似乎在思索这个名字。
叶景走上前继续说道,“你是阮春吧?就是十年前治水失误的那个。”
老头听到这句话,浑身一机灵。
“十年……”
“已经过了十年?”
老头转过头来看着叶景。
叶景静静的打量着老头,老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脸上更是有一层厚厚的污垢,压根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叶景看着老头继续说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没有回答叶景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谁?”
“我叫叶景。”
“叶,景。”
老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咀嚼着,半饷才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叶景质问道,“你跟京城叶家,是什么关系?”
叶景一愣,看着老头疑惑的问道,“叶家?十年前的事情跟叶家还有关系?”
叶景刚问完,就看到老头猛地站起来一步步走了过来,揽月赶紧抽出长剑挡住,就听老头说道,“你是叶家的人?”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老头的神情十分激动。
叶景看着面前的老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追问道,“十年前的水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老头突然笑了起来,而后又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揽月挡在了叶景面前说道,“大人,我们先出去吧,看来他的确有些不对劲。”
叶景却站在原地没动,直勾勾的看着蹲在地上哭的老头。
“十年了,十年了,你们叶家造的孽还不够多吗?现在来做什么?是来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