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将视线重新放在了郑楚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疑惑地问道,“沈家在你们家做了什么恶?”
郑楚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写好的状纸递到了叶景面前。
叶景接过来看了看,随后将状纸递给了揽月。
揽月拿过来看了一眼,跟之前那个妇人说的几乎是一样的,只不过状纸上描述的更加惨烈。
“你们一家只剩下你自己了?”
揽月又确认了一遍,郑楚点了点头。
“你今年多大?”
“十六。”
“刚刚及笄啊。”
“嗯。”
揽月将视线放在了叶景身上,叶景想了想才抬头看着郑楚问道,“你知道状告沈家意味着什么吗?”
郑楚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如果我说你要状告沈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那你能答应吗?”
“答应。”
郑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叶景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代价。”
“不必说了,便是上刀山下油锅,哪怕要我的命都可以,只要能让沈家那帮畜生遭到报应。”
郑楚的眼神坚定,让叶景恍惚之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因为两个人长得完全不像,可是在有些方面却让叶景总觉得两个人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好吧。”
叶景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看着郑楚说道,“我虽然身为中书令,可是这个案子我处理不了。”
听到叶景这么说郑楚的脸色猛的白了起来。
看着郑楚的脸色变白叶景继续说道,“虽然我处理不了,但是我给你支个招。”
“你知道怎么告御状吧?”
郑楚点了点头。
“告御状的人要赤脚走过炭火,双膝跪钉板,还要滚过地刺,你知道这一套下来就是一个大男人都不一定能受得住,最轻的都是残疾,而且就算是你告赢了,也要发配两千里,你这个身板就算是能挨过前三个刑法,压根也挺不过两千里流放,这是一趟有死无生的路,这些……你知道吧?”
“我知道。”
“沈家的势力太过庞大,仅凭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审理这个案子的,就算递了折子上去,皇上偏宠沈贵妃估计也会对这件事不理不问,所以处理你这件事要逼皇上就范。”
叶景淡淡地说道。
揽月的眼神些奇异,不太明白为什么叶景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相识不过一盏茶时间的女子。
“大人请讲。”
“让皇上就范这件事其实并不难,你去告御状的时候,把前三个刑罚当着所有大臣的面挨上一遍,到登闻鼓那边去击鼓鸣冤,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由我来处理。”
叶景将计划简短地告诉了郑楚,郑楚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揽月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郑楚。
叶景给的这个路十分难走,而且就像是叶景说的一样,身体差的人可能前三轮刑法都挨不下来就死在了刑具上。
可是郑楚爽快地答应了,一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让揽月犹豫着要不要再提醒她一下。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一定要想清楚。”
叶景最后又提醒了一句,郑楚只是笑了笑,“从我全家被灭门的时候,我的心早就跟着爹娘还有弟弟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副空空的臭皮囊罢了。”
听到郑楚这么说叶景也没再说其他的,只是吩咐揽月先把郑楚安排在院子里呆着,自己则走出了门。
叶景出了门之后直奔了齐王府,严凌正在府上跟自己对弈。
听到下人说叶景来了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赶紧吩咐人,把叶景给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
叶景进来之后,严凌站起来对叶景说道,“叶大人怎么过来了?”
“我来是想请齐王殿下帮一个忙。”
“叶大人请讲。”
“我想继续上朝。”
严凌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叶景,不太明白叶景是什么意思,叶景看着严凌继续说道,“我知道皇上之所以让我休息,其实就是变相地夺了我的权,我原本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看法,只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处理衙门递上来的那些状纸,我看了很多状纸都没有发现沈家的身影,今日揽月也跟我提起了这件事,于是我边让揽月去查,一查之下发现在早些时候沈家就已经放出了风声,禁止任何人去衙门里告他们,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严凌挑了挑眉,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沈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今日揽月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是唯一一个在沈家的威胁之下,还要坚持状告沈家的人揽月说他去找那个女子的时候,女子正在被沈家的人追捕,揽月就下了她,把她带了回来。”
“然后呢?”
“殿下也知道我,虽然身为中书令,但是要对付沈家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想借着这件事请殿下帮一个忙,若是此事成了,那便能撬动沈家的根本。”
严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叶景,“你要我怎么做?”
“那个女子很快就会去敲登闻鼓,在敲登闻鼓的时候,我希望满朝的文武百官以及皇上最好是京城百姓都能看到那一幕,另外还希望齐王殿下手下的官员上折子,要求严惩沈家。”
严凌一愣,“去敲登闻鼓?一个女子?”
“叶大人可知道那登闻鼓已经几十年没有人去敲了,而且要敲登闻鼓……一个女子怕是挨不过那三轮的刑法……”
“殿下说的这些,我都已经告诉了那个女子,可是他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用,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思考沈家的势力为什么这么大,不怕告诉殿下一句我埋在心中多年的话,沈家之所以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依赖于皇上的宠爱,皇上已经年老了,不再像年轻时候一样英明神武,这天下总归是要让出来的。”
这些话说完,严凌愣在了当场。
叶景刚刚的这番话,他听自己手下的谋士说过很多次。
可是却是叶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说,叶景在外人眼里是自己的下属,可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跟叶景的关系,仅仅只是相互帮忙而已,叶景也从来没有涉足过这一方面。
如今听叶景这么说,严凌开始思索叶景的意思。
“我跟殿下相识这么长时间,看着天下一步步走到今日,可是纵然太子犯了那么多过错,皇上依旧包庇他,我觉得殿下没必要再忍下去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收拾掉太子怕是会后患无穷。”
听到叶景这么说,严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叶大人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跟我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