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认证、物证俱在,王翰文无法抵赖。
最上方的明乾,胳膊搭在龙椅上,支撑着自己的脑袋,沉默不语,大殿里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在等明乾的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明乾看向底下的王翰文道,
“王爱卿,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王翰文看着明乾,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后朝着明乾跪了下来,
“陛下,微臣担任光禄大夫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分忧,贩卖私盐这一事,微臣确实错了,但是微臣这么做是为了我黎国的江山社稷,您是知道的,陛下!”
明乾神色复杂,语气无奈,道,“朕知道。”
三个字,像是一个承诺,王翰文满脸泪痕,跪在地上不再说话。王翰文今年四十七八有余,这个年纪放在古代已经算是老人了,这样一个老人声音沧桑悲壮地说自己是为了黎国社稷,还是十分触动人心的,尤其是曾经受过王翰文指导与恩惠的,纷纷下跪道,
“陛下,王大人这些年为黎国所做的贡献众大臣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只是年老犯了糊涂,还请陛下开恩,宽恕王大人。”
百官下跪道:“请陛下开恩!”
严正仪一脸正色道,“请陛下严惩不贷!”
明乾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张呈一家是被冤枉的,那便无罪释放,至于王翰文……暂且收押,听候发落。”
严正仪道:“是。”
明乾:“退朝。”
……
后宫,容贵妃处,
花怜顶着大太阳跪在外面,屋内,徐容坐在书案前握着小太子明歌的手正在执笔写字,一笔一划,板正娟秀,过了片刻,有个宫女匆匆走进来道,
“娘娘,花才人晕倒了。”
徐容手下的笔没有停,目光却是看向了怀里的小太子,见明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徐容的神色这才好看许多,然后宫女的话还没有说完。
“娘娘,花才人晕倒,陛下正好路过,您罚花才人的事大概被猜到了。”
徐容嘴边的笑容一僵,明歌顿觉自己手里的笔被人抽走了,小手摊开,一道墨色,而毛笔已经被徐容给扔了出去,毛笔砸在宫女脸上,墨迹点点溅了满脸。
明歌立马从座位上下来,恭敬地站到一旁道,
“容贵妃息怒。”
徐容面容抽搐,双手抓着明歌的肩膀,指甲嵌进肉里,目眦尽裂,似是有些崩溃道,
“明歌儿,我养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叫我一声母妃?为什么?”
明歌冷静地仰头看着徐容道,
“父皇不许。”
徐容冷笑道,“好一个父皇不许,你可真是听他的话。他也是,这么多年过去,我竟然都捂不化他那颗冰冷的心,呵!我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歌看着徐容扭曲的面孔,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徐容的手,板正的小脸虽然没有表情,但却格外认真,
“虽然父皇不许,但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
徐容愣了一下,眼里有动容,缓缓蹲下身子与明歌平视,心里又苦涩又温暖,伸手将小小的人揽进怀里,道,
“明歌儿,我只有你了。”
明歌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对于徐容心里恐慌什么他很清楚,只不过隔日,明歌就听说徐容被禁足了,而负责教养他的事则被交给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女人。
明歌看着父皇寝殿里站着的女子,眉头微蹙,稚嫩的脸上,表情与明乾皱眉时如出一辙,
“父皇,儿臣只需要容贵妃教我便可,不需要其他人。”
明乾看着底下的小人道,“朕知道你与容贵妃之间感情极深,但是你旁边站着的才是你的生母,她同样会对你好。”
花怜目光一直追随着明歌,见明歌转过来,花怜有些紧张,想冲他笑,但是瞧见明歌眼里极为明显的不喜与讨厌,花怜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
明歌看了一眼花怜,继而看向明乾道,
“父皇与其让我与这个女人相处,不如把我送到七皇叔府里,在您还没有完全认可她前,您觉得我会认可吗?”
明歌这话明显是说明乾自己心里还有疙瘩没解开就不要吧把麻烦推给他。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早慧,但是没想到连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听完明歌的话,明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一大一小视线对峙。
花怜自知自己亏欠这两人太多,进宫也是想看看这个很多年前被送走的儿子,她也没想改变现状,忙道,
“没事,没事,我不过是个舞姬,大字不识几个,交不了小太子,我……”
花怜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明乾蹙眉看过来了,神情里有不悦。
花怜说自己是舞姬其实都说高了,难听点说就是个娼妓,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份,花怜十分尴尬,尤其是看到明乾皱眉,心里更惶恐。
明乾不悦的是花怜将自己说得那般卑微,记得十年前初见时,那个年轻女子桀骜不驯,像朵带刺的花,明艳又刺人,如今呢?
说到底,十年的光阴,所有人都变了,又何止一个花怜?
明乾看着底下一向乖巧,今日却异常固执的儿子,叹了口气道,
“那你就去瑞王府多反思几天吧。”
明歌道,“谢父皇。”
明乾嗯了一声,冲着明歌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但是明歌反而跪了下来,明乾眉心一跳,道,
“又怎么了?”
明歌道,“请父皇解了容贵妃的禁足,容贵妃爱子心切,言语间顶撞父皇是身不由己,希望父皇念在您与容贵妃往日的情分上,解了容贵妃的足。”
明乾:“……”
花怜站在原地晃了一下,如果说刚刚他不愿跟她一起相处,她还能理解为他对她心里有怨言,但是现在呢,自己的亲生儿子为别的女人求情,那个女人还刚刚罚她在太阳下晒了足足两个时辰!
明歌就……这么恨她这个娘亲吗?
明乾看了一眼花怜惨白的脸色道,“你母妃禁足是因为她出言诋毁太后,朕罚她禁足已是轻的,若你再求情,那便连你一起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