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战役在这近百年间的无数场战役中都是最惨烈的，因为那场战役联邦第一总指挥战刑陨落，素有战神之名的司寇连陌沦为罪人，还有参与那场战役的上万名士兵，无一幸还，联邦经济整整倒退十年，可是知道那场战役内部消息的人却都清楚，根本原因并不在于司寇连陌，而在于军团内部有间谍，什么叛敌什么斩首，此时再回想过去的种种，这斩首行动不就是指联邦第一军团的总指挥战刑么？一众叛敌却是那上万名最后落入虫腹的士兵啊！
音频里的声音众人再熟悉不过，但是谁又能保证这段音频的真实性？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没有明着表现出猜疑，但是心里却不由得思考这段音频背后想要表达的含义。
司寇琦听到这段音频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但是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吗？没有了，此刻除了他手里握着的那些人的把柄，他已经没有什么底牌了，尤其是在那个男人面前，他就像个赤裸的小丑，毫无隐私，这样的人盯着他，司寇琦反而镇定了下来。
从地上拍拍土爬起来，挣脱押着他的人，司寇琦佝偻的背慢慢挺直，苍老的面容仍旧带着一丝不苟的严肃，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是负隅顽抗的野兽，在做着最后的反击，
“只是一段不知道怎么伪造的音频就想定我的罪？未免太过儿戏！我司寇琦一生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们栽赃，有本事就拿出实打实的证据，否则你们就是逼供。”
“这个老奸巨猾！”蓝玉愤愤地瞪着司寇琦，想要在他身上戳个洞！
白岚耸肩不予置评，打从知道连陌这女汉子的童年遭遇后，他就知道司寇琦是什么人了，就算现在司寇琦说他其实是个女人，白岚都不会意外。
连陌眸色沉沉地看着满口正义无畏的人，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能这么冠冕堂皇地当着自己曾经犯下的累累罪行说一句自己是无辜的！
司寇琦确实奸猾，从小对她严格冷厉但从不会亲自动手，让人抓不到一点把柄，在外人面前，他是严慈的爷爷，是联邦的中流砥柱，是所有人心中的定海神针，可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是那个不知亲情为何物，永远机关算尽且利益至上的政客。
“证据？好说！”歌浅哂笑，美眸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角落里。
不知什么时候起，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没人帮她拔下那把刀，赫连陌已经疼得快昏过去了，晕晕乎乎的间隙，她已经被人拎到了大厅中央，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下，赫连陌捂着手伤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这场宴会像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而自己身上那层最耀眼的光环即将在这里被人扒去。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看着曾今奉为战神之名的那张面孔此刻却满是狼狈恐慌之色，让人心里有些膈应，就好像脸还是那张脸，但却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众人只知道司寇琦疼爱自己的孙女，收养了长得与司寇连陌极为相似的赫连家长女赫连陌，之后更是将司寇连陌的容貌都换给了赫连陌，足见其对孙女的喜欢。
但是现在……众人不免开始怀疑。什么样的喜欢才会让人把自己孙女的脸换给别人！？如果这就是喜欢，那谁敢要？
而且……众人忍不住偷瞄上官尘辞怀里护着的红裙少女，心里的猜疑更甚。
帝国皇室长孙有多喜欢前战神，恐怕除了迟钝的战神本人，大概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现在上官尘辞亲昵地抱着一个陌生少女，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少女就是司寇连陌，而且司寇琦刚刚不也承认了？
那……
这爷孙俩的关系可没有之前司寇琦说的那么好啊！
这分明是互相看仇人的眼神啊！
众人的视线又缓缓移向赫连陌。
赫连陌脸色煞白，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快跑，从这里跑出去，再也不要回来！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只是人刚爬起来就被歌浅堵了回来。
歌浅嘴角的冷嘲让赫连陌看到了曾今最难堪的自己，赫连陌拼命想将自己藏起来，歌浅一把拎住赫连陌的胳膊将人提起来，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
歌浅偏头看手里的人，哂笑：
“赫连陌？这名字起得可真好，你母亲起的吧？为的是希望你能取代司寇连陌？也对，毕竟你母亲就是这么做的，而且她也成功了不是么~呵，取代赫连妍的身份地位，成为赫连家族的一族之长，这身份地位，单单一个赫连家远房表妹的身份可比不了，难怪这么拼命，使尽浑身解数勾引表姐的未婚夫，还抹黑表姐，最后却又跟他爸不清不楚，啧啧，我要是不查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如此龌龊的事。”
“你妈挤掉赫连妍上位，司寇琦挤掉赫连玄上位，司寇琦自己不仅得了个美娇娘还顺便给儿子谋了个好前程，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家里多了一张生厌的脸吧，毕竟蚕食赫连家的势力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赫连妍还以为自己得偿所愿，嫁了个好男人，结果，却是把整个赫连一族拖入了深渊，亲爹被她害死了，整个赫连一族还要背上一个跟帝国通敌的罪名，一夜之间散尽万贯家财。本人更惨，以为嫁给了爱情，殊不知自己早就跳进了别人为她准备的坟墓，在夫家忍气吞声还给生了个优秀的女儿，结果人家早背着自己有了娇妻好儿。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获了益，唯独赫连妍，是个可怜的傻子，榨干价值后被活活逼死。”
“只可惜，所有人都算漏了一点。”歌浅微微一顿，看了眼连陌，美眸含笑，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但一转过视线，还是那个令人瑟瑟发抖的虫族女王。
“他们算漏了赫连妍的女儿，以为小小的女孩成不了气候，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当做联姻筹码嫁了也好，算是废物利用。只可惜……”
“我很喜欢你们人类祖先的智慧：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句话写得真是妙。司寇连陌小时候其实并不出彩，甚至因为司寇家的氛围，一度胆小可怜，是你们逼着一个孩子过早地踏入了肮脏的黑暗里，然后小小的人有了必须活下去的信念，她成了你们手中最锋利的武器，但是，你们渐渐发现，这把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渐渐不受控制，武器调转了它的方向，然后你们怕了，迫不及待想要毁了她，却又不舍得她带来的地位荣耀。”
“于是……”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赫连陌，赫连陌的脖子都快缩没了，什么白莲花、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碾成尘。
“赫连甄，现赫连一族族长，你亲妈想出了这么一个偷梁换柱的主意，要不怎么说，世上最恶毒的就是女人呢~”
众人：……你也是女人，不对，人家那得是母虫子。
“你妈真是恶毒又残忍，不仅想要替你换脸，甚至直接跟司寇琦提要求，直接将司寇连陌的灵魂抽离，把整个身体都拿来给你用。”
“赫连陌，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从小就又胖又丑的丑八怪为什么能接触到两大家族的核心人物，甚至还能面见帝国使者，不是因为你妈是赫连妍的表妹，而是因为你有个权势滔天的亲爹，为了今时今日的的荣誉地位，你爹妈也算是煞费苦心。”
“我说的没错吧，司寇琦？”
司寇琦：“……”
司寇琦目光冷冷地看着歌浅，还有歌浅手里的蠢女人。
他还能说什么，赫连陌小时候的照片和亲子鉴定证明就在众人面前的投屏上摆着，再多的解释在铁证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这一辈子做的最恶心的事就是被赫连甄骗上了床，做的最蠢的事就是没能早早掐死这个孽种。
司寇琦居然不反驳，这算是默认了？
嘶~这信息量也太特么大了吧。司寇琦和赫连甄……赫连甄好歹也是个名媛，居然和……真是乱，太乱了！难怪赫连陌长得丑，没畸形都是万幸，丑算什么。
赫连陌慢慢回神，看着周围所有人怪异的目光，赫连陌只觉得头皮发麻，脑子里一片空白，赫连陌红着眼看着歌浅。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这么难堪？她哪里做错了？不就是虚荣了一点，爱慕了一点？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的面具摘下来！？她有什么错！她没错！错的是赫连甄！是司寇琦！为什么要生下她？为什么她的出生这么恶心糟粕，为什么！？
“啊——”
赫连陌抱头尖叫，扭头狠狠地对着歌浅的虎口咬下去，那狠劲儿像野兽一样，非得咬下一块人肉才算。
牙齿咬中钢板的下场可想而知，满嘴的血，连牙都碎了，赫连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终于崩溃地冲出宴会厅。
大厅陷入短暂的寂静，众人默默地长出一口气，像是看了一场大戏，曲终人散台落幕，稍显怅然。
吱嘎一声，所有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刚刚才关上的大门又被推开，不是赫连陌，是一个面孔陌生的帅哥。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萨克司有些不适，但转瞬就板着一张脸径直走向歌浅，胳膊下夹着好厚一摞纸。
“女王陛下，您交代的事属下已经办妥了，这个给您。”
众人伸着脖子看，左看右看那就是一把生了锈的钥匙啊。
连陌微愣，那钥匙原本应该是藏在她曾今被关押的监狱隔板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