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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星,
机甲停在一处背风的山坡下面,连陌刚一出来,迎面的风沙砸在脸上,磕得生疼,重压之下膝盖打了弯,不过很快就行动如常,步履从容地朝着不远处的山堆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死不远了,男人看着眼前穿着联邦军服的少女总觉得是自己的幻想,许久之后才双眼聚焦,一脸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人,拼着最后的力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是军人吧?求求你救救我!带我出去吧!”
男人满脸希冀地看着连陌,因为受不住重压,再次趴倒在地上,看着连陌扔到地上的食物跟水,立即狼吞虎咽起来。
连陌对比着终端的信息径直走过男人,看着另一侧沉默地望着这边的一个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少年不卑不亢地盯着连陌,白发之下的眼眸呈现淡淡的蓝色,一点也没有绝境之下的恐慌与希冀,甚至在确认连陌没有恶意之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连陌:“……”
少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并给所有人分发食物和水的女孩,留意到她挪动了个别几个人的位置,等她再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少年已经看穿了所有,率先开口道,
“你要带我们离开,什么时候出发?”
连陌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人,将人一把拎起来靠在岩石上,少年立刻觉得自己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不过片刻就再次趴了回去。
连陌看着地上的人,重新将人拎起来,冷冷地道,“不想死就坐好,试着适应这里的重力。”
领子被人揪着,少年瞪了一眼连陌,艰难地喘息着,脑袋耷拉在胸前,无形的重力压得他直不起腰,视野里一片黄沙,只有自己赫赫的喘息声萦绕在耳边。这里没有白昼黑夜,但逐渐降下来的温度告诉他,此时已经入夜,连陌松开撑着少年肩膀的手,少年晃了一下身体慢慢稳住,已然可以自己坐直,此前一直无力的四肢也慢慢变得有力起来。
少年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少女,女孩拿着一把匕首在沙子里来回翻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下一秒,刀尖深深地插入沙子中,像是扎到了什么东西。
连陌拔出匕首,刀尖上扎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黄色虫子,虫子的八足乃至嘴呈圆盘状,少年看着女孩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明明已经死透了的虫子却又动了一下,吸盘一收一缩地仍遵从着本能吸食着那滴血液,
“这里的沙子里藏着一种生物,一直趴着,你会慢慢被它们吸干养分,成为这里的肥料。”
“……”少年看着刀尖上被扎死的虫子,猛地弯腰朝一边干呕。
四周温度骤降,一群人吃饱喝足后将自己埋进沙子里取暖,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连陌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靠着石头道,“今晚我会带你离开。”
少年注意到了女孩说的是‘你’,下意识地问道,“其他人呢?”
连陌看着渐渐熟睡的人,眼神微微闪动后归于平静,“他们会有人来救,我只负责带你回去。”
少年看了一眼连陌,扶着石头慢慢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他们走去,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一个人走去,少年在男人旁边站定后晃了一下,慢慢地蹲在一旁,想要拨沙子的手顿了一下,拽下胸口的装饰戳了戳男人的手。
沙子从两边滑落,男人睡眼惺忪地露出一颗头,枯槁的脸上只剩一层皮贴着骨头,像是一副骷髅,少年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然而男人却像是没有意识到,打了个大大地哈欠道,
“小少爷,怎么了?”
少年瞪着眼睛看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男人的手往出拽,
“白叔!你快起来!快——起来!”
少年使出吃奶的劲去拽人,但是男人只是揉了揉眼睛,趴在沙子里一动不动,
“小少爷,别闹了,这大半夜的,让我再睡会儿吧。”
少年使劲儿地拽着男人,发现拽不动后,又开始跪在一旁挖沙子,
“白叔!不能睡!沙子里有吸血的虫子,你会被它们吃掉的!”
男人看着少年在一旁拼命地挖沙子,舒服地翻了个身,笑道,“哪儿有什么虫子,少爷你做噩梦了吧,快睡吧,这里面这么暖和,睡一觉,等到了明天救援的人就到了。”
少年摇头,“白叔!别睡!求您了!”
男人已经睡了过去,少年还在挖沙子,一双手伤痕累累,少年挖出一个人形,拽着男人的胳膊朝外面拖去,男人脚后的沙子蠕动了一下,黄沙里突然冒出一对黑漆漆的眼睛,少年心里一惊,一个趔趄,男人半个身子再次被拖进沙子。
眼看男人就要被拖进沙子里,少年扑过去抱住男人的头,跨坐在沙子上拼了命似的向后拽,男人被两方拉锯着,脖子上青筋暴起,神情却一片安详。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男人已经没救了,少年却还与沙子里的生物僵持着,地上被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黄沙吞没了男人,就连少年的手也被吞了进去,少年一脸固执,贴着地面的暖意驱散了夜里的寒凉,令人忍不住地想要埋得更深一点,斜侧里一柄漆黑的长刀突然插进黄沙里,刀锋擦着少年的脸而过。
有什么刺耳的叫声从黄沙深处响起,拖拽力骤然消失,少年抱着一颗头颅坐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黄沙下的生物拖着男人的无头尸迅速消失。
昏黄的天死一般的寂静,不久前起此彼伏的呼噜声一概消失,风吹过黄沙,所有的痕迹全被掩埋。
少年骤然转过视线,猩红着一双眼看过来。
连陌收刀,居高临下看着少年,神情冰冷漠然,“你看我也没用,被沙虫王盯上,他根本活不了。”
少年眼神锐利,声音嘶哑,“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有人来救他们!”
连陌:“是,但前提是他们能活下来。”
少年抱着头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
“你去哪儿?”
少年肩膀撞开连陌的手,“不用你管。”
连陌拧眉,身后黄沙滚滚,隆隆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胳膊被人抓住,少年不耐烦地回头,“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整个大地开始震颤,少年的怒喝戛然而止,远处的黄沙里数十道黑影渐渐逼近。
少年被猛推了一把。
“跑!朝着那架黑金色的机甲跑!”
少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她的话,暗自唾弃地抱着怀里的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不远处的机甲跑去。
连陌站在原地,十几架黑色的机车将她团团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