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完了,皇上心情好了,有奏折的才敢呈上去。等散了朝,来到御书房,皇上又开始发愁:“苏卿,这乞丐流民,问题也没解决,你有何良策?”
苏茗俯首作揖:“臣有两个建议,第一,城外各处建设流民乞丐安置点,无需奢华,遮风挡雨足矣。第二,鼓励各个商户施粥布善,经查明属实,行善次数多的,可给予皇商竞选名额和关外进货通文之类的好处,毕竟无利不起早。”
皇上点点头,没有草草决定,而是让人把六部大员叫了来。
就流民乞丐安置问题,御书房吵吵闹闹大半天,各执己见,有的为自己利益着想,有的为家国着想,却没几个想到小小的乞丐,有的孩子还那么小。
皇上发怒,把他们都赶了出去,程大学士和中书令也不例外,又把成王叫了进来。
承安听说了苏茗的提议,点了点头:“臣弟觉得可行,为防止地方不够,可建两到三层,隔成小间。床铺被褥齐全就好,无需精细,温饱为主。至于商人们的好处,不如允许表现良好的全族有一个科举名额。”
自古经商三代之内不得入仕,这是商人最大的心病,以至于百姓宁愿耕种,不愿经商。
出关通文也不是那么好办出来的,以免有人借机通敌,所以也可以算一个朝廷给的好处。
皇上点了点头:“这事交给你去办,银两尽管找户部,工匠就找工部。”
苏茗:……
头一次听说,工部还盖房子?
苏茗默默把皇上关心流民的事详细记好,眼见着承安领了差事离开,苏茗也总算清闲一会儿。
承安出宫是,迎面遇上了进宫的侧妃文雁婷,他皱了皱眉,冷声询问:“你又进宫陪皇后娘娘?”
文雁婷笑意温柔,眸中清澈:“皇后娘娘一个人闷得慌,叫妾身前去陪伴,王爷您去忙吧。”
承安心中不安,可是难得手中有了差事,他不想耽搁,只好去安排人找地方建安置点。
而皇上批完奏折回了未央宫,苏茗正偷懒打盹,感觉脚裸一痛,他回头一看,有一条蛇早已经逃了出去。
苏茗撩开衣摆,看到紫的发黑的血窟窿,苏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皇上听到声响看了过来,先是一惊,看到苏茗倒在地上,忙走过来:“怎么会是,快传太医!”
皇上直接把苏茗抱起来,放到罗汉床上,仔细查看,看到了脚上的牙印,眼神暗了暗:“查,殿中可有毒物!”
不多时,太医就来了,查看了一下伤口,也来不及慢慢禀报,先用匕首把蛇咬到的地方割开,让毒血快点排出:“公子被毒蛇所伤,臣把伤口划开,毒血才能放出来。”
皇上有些焦急,便不耐烦的挥挥手:“能活就行,快治!”
太医不敢多话,不多时,侍卫捏着一条五步蛇进来,那蛇已经死了:“禀皇上,发现一条毒蛇,为了皇上安全,卑职已将蛇斩杀。”
皇上怒声训斥:“蠢货!蛇定是认为,你把它弄死,如何查找凶手?”
蛇已经死了,再责怪也无济于事,他冷声吩咐:“继续查,朕回来之前,谁进过未央宫,又有谁接近了苏茗的坐垫。”
若非蛇藏在坐垫地下,那蛇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定是苏茗压到了蛇,才会被咬。
“糟了,快熬益血的药。”成太医吩咐跟来的徒弟,继续放血,要等血不黑了才行,五步蛇最毒,没有解药。
皇上眼见着苏茗唇色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心中担忧,冷声询问:“怎么回事?”
太医拱手回话:“皇上,放血会导致公子亏血气虚,也有没命的可能。只是如果不放血,肯定会毒发身亡,臣只好赌一赌。”
皇上握紧了拳,看着奄奄一息的苏茗,低声道:“用最好的药,治好他。”
太医正忙碌着,侍卫压着一个小宫女走进来,单膝跪地:“皇上,出事前,这个宫女翠红进来过,说是奉命进来清扫。”
皇上眯了眯眼,冷冷的看着翠红,杀意肆虐:“为何将毒蛇放在未央宫?”
翠红连忙叩头,似是委屈极了,嘤嘤哭泣:“皇上明察,奴婢不敢将毒蛇放进来啊。”
皇上随意坐在椅子上,眸光一闪:“朕从未说过,蛇有毒,也从没人说出去。”
“奴婢猜的,若非毒蛇,苏公子不会伤成这样。”宫女还待狡辩,抬眼看到皇上满是杀气的眸。
翠红咬了咬唇,见瞒不下去,只好抬起下巴,一人承担:“奴婢与苏公子有私仇,所以放毒蛇意图毒杀他。”
皇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声音冰冷,无一丝情感:“想好了,是死你一个人,还是死全族。”
翠红忽然倒地不起,口吐黑血,双眼圆瞪,已然毙命。太医抽空看了看,摇了摇头:“鹤顶红,见血封喉。”
皇上想起了一个人,看向侍卫:“今日成王侧妃文氏,可有进宫?”
侍卫拱了拱手:“一个时辰前来的,还没走。”
皇上已经断定,是文氏做的,可是没有证据。现在重要的是保住苏茗的命,五步蛇毒性极强,一时不慎就没命了。
一碗汤药下去,苏茗脸色依然惨白,还好毒已经放干净,太医擦了擦汗,前来回话:“苏公子的命保住了,气血亏损严重,可能会昏睡几个时辰,甚至一天一夜也有可能。”
皇上让人整理了偏殿的软榻,将苏茗挪到软榻休息,他也跟到偏殿,坐在一旁看着昏睡不醒的人。
而承安找到了足够大的位置,去六部盖印批复,他沉着脸,心里安静不下来:“怎么回事,心里好乱。”
帮他盖最后一个印的工部侍郎看他神色不安,低声道:“是不是牵挂之人要出事?不瞒王爷,家母出事那日,臣也是这般心乱不安。”
承安手紧了紧,找了个人替他带工部的人去城外,让他们准备开工,就大步流星的进宫去。
一进宫,正好迎面碰上太监总管江公公,他抬头一看是成王,松了口气:“王爷来的是时候,老奴奉命去找您。苏公子被毒蛇咬了,正在未央宫偏殿,现已无大碍。”
承安脑袋嗡的一下,险些站立不稳:“怎么会,宫里怎么会有毒蛇,为何不早点告知本王?”
江公公紧跟着承安焦急的步伐,低声解释:“皇上派人打听了,说你在忙,皇上怕你担心,就先把消息压着。”
承安也懒得计较这么多了,风风火火闯进偏殿,看到皇上端坐一旁,冷静了一些,俯首作揖:“拜见皇兄。”
皇上抬了抬手:“免礼,太医说苏卿会昏迷几个时辰或者一天一夜,不过性命无碍。”
承安攥紧拳,努力保持着冷静,低声道谢:“谢皇兄,沐白没办法继续伴驾,还请皇兄再准他几日假。”
皇上点头:“这倒无妨,史官并非他一人,你好好陪他,朕去让顾卿进宫。”
皇上离开,承安才冲到榻边,看着嘴唇发白的苏茗,声音低哑,带了哭腔:“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我想让你什么也不做,只被我养着,又怕你怪我。”
苏茗昏迷不醒,没办法回应,承安就一个人在那磨磨叨叨的说起来没完。
皇上来到御书房,把文大人叫了来,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文阁老,他冷声道:“文爱卿,你教了个好女儿,在成王府拈酸吃醋还不够,来朕眼皮子地下玩阴招。”
文阁老马上知道他说的是文雁婷,虽然不知道女儿做了什么,也不好直接询问,只得跪地请罪:“臣教女无方,皇上恕罪,臣一定严加管教。”
皇上点了点头:“最好如此,罚你出三成银两,用于建设流民安置处,银子交到户部。”
文阁老自然不敢说话,等皇上挥了挥手,才告退离开。
皇上揉了揉头,刚刚差点以为苏茗救不回来了,心像是跟着一起死了,想着什么都不管了,把文家诛了九族。
还好他尚有理智,苏茗也安然无恙。可是这段情,始终是不能说出来,一辈子都要深藏心底。
身为帝王,什么都给不了他,更是不能夺弟妻,那将会是他的污点,几年的明君就白做了。
对于情感,过于冷静,他就只能放弃那个人。
只要他能安安稳稳的,无所谓。
不多时,顾展堂就来了,皇上简单的说了一句苏茗病了,让他替几日,等他好了,让他替回来。
顾展堂老实本分,也不多问,就坐在那翻看了一下之前的,就安排好了继续记录。
到了第二天,苏茗醒了,一睁眼看到承安趴在榻边睡着。苏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身上没有力气,手也虚软无力。
承安马上被惊醒,看苏茗醒了,满眼欣喜:“醒了就好,你可吓死我了。”
苏茗摇了摇头,声音听着都没有力气:“没事,你放心。”
承安眼睛红红的,似乎一夜没睡,苏茗推了推他:“你去睡,我醒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