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春梅姐,小姐如何?可是醒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穿着与她一样的服饰担忧的问道。
春梅看着眼前女孩的小脸安慰道:“小姐福大命大,自是会平安的。你也是,你可要好好歇息才是。”
那女孩自然是幼年的夏荷,春梅想到这件事便心里发酸。
画面一转春梅便看到两个女孩儿对着铜钱祷告着,然后虔诚的把红绳穿进铜钱的孔里。
较大的女孩儿拉着小女孩儿的手走到屋里,她慢慢的把铜钱系到床上躺着的人的脖子上。
春梅想起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秦雪,心里便忍不住庆幸,幸好小姐活着。
春梅回忆着她们一路走来的坎坷,她任由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
这么多年,被爹娘卖掉,她不曾哭过。被秦府的人刁难,她不曾哭过。可如今她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让自己放肆一回。
从前她们仰人鼻息,受了伤也只能三人抱成一团,互相鼓励。因为她们知道,她们没有人护着。
可如今,因着奶奶受伤,太太她们便为了奶奶而出头。春梅为她高兴,若是在秦府受得苦难是为了往后的幸福,春梅觉得那是值得的。
夏荷在远处看着春梅流泪,心里急得要命。但她知晓春梅最是要强的,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她挡在她与奶奶的前面。因此夏荷实在不知到底是什么事儿能惹得春梅如此伤心。
那要伤害奶奶的徐倩倩自是不用考虑的,所有意图伤害奶奶的人,那定是她与春梅的敌人。对敌人的仁慈,那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过,夏荷歪了歪头,那春梅姐为何而动气呢?
在夏荷胡思乱想的时候,春梅眼前跳出一副又一副她们共患难的日子,春梅看着秦雪她们一路上的蜕变,可她却墨守成规。
她低着头,不知该如何。
那徐倩倩生来命就比奶奶好,同是庶女,却一个被人宠爱,一个被人被人践踏。
可如今,她却被自己的至亲乱棍打死,这死法也是过于窝囊的。
“春梅这是怎的了,怎的就哭了?可是谁欺负了你?”沈姨娘进了院里。
春梅手忙脚乱的擦了擦眼泪低着头朝着沈姨娘行了一礼:“姨娘。”
沈姨娘让丫头她们去了院外,她施施然的坐在石凳上:“不知你可否说说因着何事你才在小少爷的洗三宴上哭泣?”
夏荷忙道:“姨娘莫要动气,春梅姐不是故意的。她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又不想劳烦主子。”
沈姨娘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她锐利的看了眼春梅:“是吗,那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春梅咬了咬牙:“春梅只是为自己而哭罢了,如今夏荷得了太太的教诲,奶奶更是跟在太太身边耳濡目染。唯独春梅一成不变,春梅怕到时也会像那歹人一样被人乱棍打死。”
沈姨娘嗤笑了声:“春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埋怨雪丫头不曾善待于你不成?”
春梅忙摇摇头:“春梅不敢,春梅只是怕日后会拖累奶奶。”
“春梅姐,你怎的说这话?方才咱们聊的可是那歹人的事儿,你怎的就想到这儿了呢?”夏荷直白的说道。
沈姨娘听了夏荷的话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春梅,春梅心虚的低着头。
沈姨娘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夏荷,太太不是告诫你这事儿不得告诉雪丫头院里的人吗?如今雪丫头可正是静养的时候,若是整日心绪不宁的,那往后可是会落下病根的。”
夏荷忙点头道:“姨娘说的话春梅姐也与奴说了,奴自是会小心着的。”
“春梅,我自是不知那人怎的就让你想到自己身上?多得我也不问,不过我们府里的人可是最容不得背主的。”沈姨娘不轻不重的敲打了春梅一番便出了院里。
夏荷目送沈姨娘出了院子,她回头看着春梅,语气不善道:“春梅姐,姨娘说的是怎么回事儿?什么背主不背主的?”
春梅苦笑道:“你不信我不成?”
“我自是信你的,你护我良多,但春梅姐,你可莫忘了奶奶对咱们得好。”夏荷见春梅这幅模样便心软了。
春梅强笑道:“那是自然的,我怎的会忘。奶奶醒了可是要吃药的,你快去厨房看看如何了?”
夏荷一听是秦雪的事儿毫不犹豫的便去了。
春梅看着夏荷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很是不堪,她这样护着她不过是为了衬托她聪慧,从而让主子高看三分罢了。
不过看着她如今这幅天真的样子,春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凭什么她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受太太的教诲。
而她只能每天干着丫头的活儿,虽说主子和善,但她不甘心一辈子是个丫头。
她听到徐倩倩的死,这才让她的幻想被打破了。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幸运的,就连奶奶那也是受尽苦楚,才有如今的体面。
春梅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怀里的药包,那是她早早的便备下的。
她本想着,秦雪怀有身孕,那自是要为姑爷钠一门偏方的。她自是认为那人定是会是她与夏荷中的其中一个。
可她不曾想秦雪如此的直白,夏荷更是表露忠心,春梅只得硬着头皮拒了。
现下正是秦雪月子的时候,怕也是她最后的机会。可春梅还是犹豫了,她怕自己这一举动会葬送了自己。
不过,谁不想做人上人呢。
春梅下定决心,她偷偷的进了厨房,随意的跟厨娘说笑了几句。趁着她们不注意,她毅然决然的把药包倒进了一碗甜汤里。
她跟着段白她们这些日子,自是知晓因着秦雪有孕的事儿,段白养成了每日必会喝一碗甜汤。
今儿因着忙碌段白自是没喝的,不过厨房一向会备着。这就让春梅有了可趁之机。
“这可是为姑爷准备的甜汤?”春梅明知故问道。
厨娘笑着说:“春梅姑娘好眼力,那便是为大少爷准备的。”
“既如此那我便端去给姑爷了,妈妈还是忙着吧,春梅不打扰了。”
春梅也不等厨娘说什么便端着东西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