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人都走了,你还不出来吗?”秦雪抿了口茶唤道。
夏荷含羞带怯的从内室走了出来:“奶奶。”
“跟我你还有什么好害羞的。”秦雪笑道。
夏荷沉默不语,秦雪看夏荷这幅样子摇摇头道:“罢了,待会儿你自去库房看看,挑些你中意的带去便是了。”
夏荷听了急切道:“奶奶,你这是做什么?什么去库房里挑物什,那些不都是太太给您的吗,您怎的,怎的……”
“如何?你我一起长大,q如今你出嫁,难道我连添妆的权利都没有了不成?”秦雪一挑眉道。
夏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秦雪又道:“你且放心吧,这事儿二娘她们都是知晓的,尽管去挑便是了。”
夏荷听了还想摇头拒绝:“奶奶,不
可。”
“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不成,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秦雪柳眉一竖道。
夏荷呐呐不敢言,这才接过秦雪手上的钥匙,怀着忐忑的心情往院子那边走去。
“夏荷姐,奶奶对你可真好,就是不知奶奶会不会为我寻一门好亲了。”一丫头羡慕的说道。
夏荷和善道:“奶奶最是和善,自是
“就是不知有没有夏荷姐你这般好运了。这可是去库房挑东西,你想啊,那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呢?若是我有上一件儿,那我定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一丫头双手捧在胸前幻想道,
“你们这一个个的竟想些有的没的,活儿可是做好了?”夏荷冷下声音道。
丫头们听了忙装作很忙的样子忙着手里的活儿,夏荷则是径直出了院子。
恰巧门童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夏荷姑娘,夏荷姑娘。”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不成?”
夏荷停下脚步问道。
门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摇头道:“夏荷姑娘,府外有人找你。”
“找我?你怕不是弄错了?”夏荷疑惑道。
“就是你,我听的真真的。”门童直起身子道。
“夏荷姑娘你且去吧,这会子院子有
有我们呢。”丫头们说道。
夏荷听了对她们点点头便抬脚跟着门童往府外那边走去:“可是知晓是谁?”
门童摇了摇头道:“不知道,那人一身黑,脸又给遮着了。”
“是吗。”夏荷皱眉道。
这个时候谁会来段府找她?她自小便被卖入秦府,可不要说是那些把她卖了的所谓的家人。
就在夏荷胡思乱想的时候,她不知不
觉的就到了府门外。
那人背对着夏荷,做男子打扮,头上带着帷帽。
“不知阁下是哪位?”夏荷上前一步有礼的说道,
那人身子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转过来对着夏荷作了个揖。
夏荷开门见山道:“阁下。您可是与我相识?”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近一步对着夏
荷掀开帷帽。
夏荷见了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不敢置信的用手指颤抖着指了指来人:“是你!!!”
来人微笑着点点头,夏荷回过神来忙四处看了看,然后低声警告道:“你怎的回来了,春梅。”
来人正是当年被秦雪她们送出京都的春梅,春梅淡定的用手指了指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夏荷这才想起春梅这一辈子怕是都说
不了话了,她下意识的攥紧了帕子,深呼吸几下,然后对着门童道:“小木子,我与这位姑娘说会子话,你可要帮我留着门啊!”
“去吧,夏荷姑娘。我帮你留着呢。”门童忙应道。
夏荷拽着春梅的手走到隐蔽的角落质问道:“你怎的来了?难道是因着当年的事儿不成?”
春梅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在夏荷手上写下几个字:“我并没有恶
意,我只是来看看你们。”
“来看我们,你倒是说的出口。若是没有当初的事儿我倒是信你,可出了当初的事儿,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夏荷冷嘲热讽道。
“夏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来京都只是为了给奶奶请罪罢了。”春梅着急的写道。
“请罪?春梅,当初的事儿奶奶已经给了你惩罚,我想不止奶奶,就连姑爷怕也是不愿看到你的。你还是哪来
来的回哪去吧,莫要叫奶奶看见了。”夏荷不信的说道。
“夏荷,当初的事儿我是有错。可我跟在奶奶身边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因着这么点事儿便害我至此,难道我就不该怨吗?”春梅忍不住争论道。
夏荷冷笑道:“你是觉得自个儿苦,觉得自个儿跟在奶奶身边多年就该网开一面,可难道你忘了当初是什么时候吗?你当初在那么要命的时候捅奶
奶刀子,你觉得姑爷会放过你吗?难道你做错了事儿,奶奶就该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该对你宽容以待吗?春梅,先不说你只是个小小的丫头罢了,你哪来那么大的脸?”夏荷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说道。
“你就只看到我的错,你难道没看到奶奶她们是怎么对我的吗?把我毒哑,流放到边境,日日被人看着。好不容易等他们都撤走了,我也想通了,难道你就不能让我见见奶奶
吗?”春梅说着说着便流下了泪水。
“你可是忘了当初毒哑你的人可是有我一份。”夏荷一眨不眨的看着春梅道。
春梅哑口无言的看着夏荷半响,她苦笑道:“是啊,有你一份。”
夏荷收拾收拾好情绪,警告道:“今儿你来这儿的事儿我便当作不知道,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
“我只是想亲自跟奶奶认个错罢了。”春梅执着道。
夏荷头也不回的便往府里走去,徒留下春梅呆呆的看着夏荷的背影。
“怎的哭了?可是谁惹你不开心了?”秦雪一出院子便看到夏荷在悄悄的抹眼泪。
“没,没事儿。”夏荷匆忙的擦了擦泪水,干巴巴的说道。
秦雪也不过问什么,只拍了拍夏荷的手道:“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知晓你想些什么。”
“真的没事儿,只是想起些往事罢了。奶奶,若是伤害过你的人真心悔过,你可是会接受她的歉意?”夏荷终是忍不住问道。
秦雪想了想道:“那要看我的心情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儿是肯定的。就像现在,我给不出你回答,不是我小心眼,而是只有真的面对的时候,你才知晓你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夏荷了然的点了点头。
“对了,方才我听院里的丫头说是门
童找你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不成?”秦雪问道。
“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个故人来京都了,想来看看奴罢了。”夏荷急忙辩解道。
“夏荷,可是春梅来找你了?”秦雪看着夏荷道。
夏荷苦笑的看着秦雪:“奶奶知道了。”
“你怎的不问问我是如何知晓的?”秦雪好笑道。
“想来是奶奶与姑爷撤除了对春梅的看管吧。春梅今儿能来府里,想来奶奶早就不对她看管了。”夏荷猜测道。
秦雪点点头,不置可否。
夏荷欲言又止的看向秦雪,秦雪大大方方道:“可是她与你说了什么不成?”
“她说想来给您认个错儿。”夏荷老实的回道。
“哦,是吗,那你是怎的说
的?”秦雪毫无波澜道。
夏荷敛下眸子道:“奴说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罢了。”
“是吗?那便这样吧。”秦雪轻声道。
“这这些事儿你莫要想了,还是好好准备你的嫁衣才是正经。”秦雪突然道。
“夏荷,她做的事儿无可厚非,我,我能理解,但不能原谅。”秦雪突然道。
“奶奶。”夏荷无措的唤了一声秦雪。
秦雪转身道:“若下次她再来寻你,你便这般说吧。见我,那倒是不必了。”
说着秦雪先一步回了院里,夏荷则是耷拉着脑袋往自个儿屋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急急忙忙的从
床上下来往府门外那边走去:“方才的人呢?”
“你说的是找你的人吗?我不知道
啊,没看到。”门童不明所以的说道。
“没看到?”夏荷松开拉住门童衣袖的手,急切的寻找着。
突然,她往方才她们说话的地儿跑去,只见春梅摘了帷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你怎的还不走?”夏荷没好气的说道。
“我累了,想坐一会儿。”春梅比划道。
“算了,随你去吧。方才我碰到奶奶了,她说,她说她可以理解,但不会原谅你呢,还说你不必与她相见了。且看管你的人已经撤除了,你想去哪儿便去吧。”夏荷别别扭扭的说了这几句话。
春梅苦笑着比划道:“是吗?那还是多谢你了。”
“你的心事儿已经办了,那你便回去吧。”夏荷催促道。
春梅点了点头,然后带好帷帽走了几
步,突然她回头对着夏荷比划道:“你不怕我把以前的事儿号与皇帝吗?”
“你敢,先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如何能见到帝皇。”夏荷丝毫不为春梅的恐吓所动摇。
“你倒是长大了。”春梅感慨的比划道,然后像是放下什么似得转身就走。
夏荷想问她,当初的话是气话还是她真的这么想的,如今看来确是没必要问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往后都
是没什么牵挂了。
夏荷摇摇头往府里走去,刚到二门就看到秦雪站在那儿等着,夏荷疾步走到秦雪身边,秦雪问道:“走了?”
夏荷沉默着点点头,秦雪往回走道:“你怎的不告诉她你要嫁人的事儿?”
“没必要。”夏荷笑着回答道。
“夏荷,当初你可是寒心过?”秦雪站定,抬头看着天空道。
夏荷久久不要,然后咬着下唇撇过
头去。
秦雪失笑的摇摇头:“看我,尽问些蠢问题。”
说着她松开扶着夏荷的手慢慢的走着,夏荷站立许久然后快步走到秦雪身边低声道:“没有。”
秦雪身子一顿,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得走着:“为什么?咱们三人一同长大。春梅只做错了一件事儿罢了,我便如此对她。你就不怕将来我也对你如此吗?”
“奶奶,您不会的。”夏荷笃定道。
“就你觉得不会,你可知,当初我可是对她动过杀心的。”秦雪迟疑半响说道。
“奴知晓的,当时那样子,您不敢拿段府的命来赌。奴明白的,若是奴,奴怕是会比您还狠。”夏荷哑着嗓子道。
秦雪近乎呢喃道:“是吗。”
“咱们说这些做什么,你赶紧的回你的院子里绣嫁衣去吧,我还得去二娘
娘院里接安安呢。”秦雪状似轻松的说道。
夏荷胡乱的抹了下脸应了一声便站定看着秦雪慢而稳的往前走着,然后便转身回屋里安心的绣起了嫁衣。
春梅的出现就像石子般,只让平静的湖面泛起点点涟漪罢了。
时间就在夏荷一边绣嫁衣一边伺候着秦雪的日子中流逝了,转眼便是夏荷出嫁的日子。
那日,秦雪请了全福太太,府里更
是挂了许多红绸与囍字,夏荷坐在梳妆镜前任嬷嬷给她梳头,开脸,上妆。
秦雪更是细细的叮嘱了许多,夏荷盖着盖头等着他的夫君来接,这对丫头来说很是体面了。
夏荷一一拜别了秦雪她们,然后才被喜娘扶上了轿。
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春梅扶着一个男子的手静静的看着夏荷的轿子慢慢的往新郎的家里抬去。
经此一别,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愿你们安好。
春梅拉着身边的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荷似有所感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