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自杀,郑氏因接受不了唯一的女儿也离开了的事实,撞墙自尽,顾家长房一下子死了两个人,所有人都蒙受在恐惧的阴影中,郑家的人也找上门来要为郑氏母女讨个公道,顾桥不敢放人进来,郑家人进不来,只能在门口扔菜叶子、臭鸡蛋,辱骂声不绝于耳。
祸不单行,陈氏也受到了刺激,到了中午便喊肚子疼,这才八个月,稳婆尚在府外,还没就位,可门口被郑家的人堵住了,哪怕陈氏喊得撕心裂肺,顾桥死活就是不让开门。
一向好脾气的顾良也怒了,撂倒了几个家丁,要去外面找稳婆回来,可还是被人擒住。
“二弟,你放心,我不会让弟妹有事的,英姑有接生的经验,我们可以让英姑给弟妹接生啊,你可千万不要开门!”顾桥好声好气的安抚顾良,可还是遭到顾良一顿怒骂,顾良从未对顾桥如此不尊重,顾桥的脸色当即就不大好看,让人看住顾良,死守大门,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英姑虽有接生的经验,可到底不如稳婆娴熟,好在她为人稳重,虽说接生经验
不足,可安排起来还是有条不紊。
英姑表面不急不缓,可心里却担忧得紧,都说七活八不活,陈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八个月了,正好就赶在了八个月的时候,突然早产,危险极大。
为了防止顾良开门出去找稳婆,顾桥命人堵在大门前,围得水泄不通,顾良自知出不去,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英姑身上。
顾欢在产房外哭个不停,顾良不停地安慰女儿,反让顾欢哭得更厉害了。
“父亲,母亲会不会死?欢儿看到母亲流了好多血……”
闻言,顾良蹲下来强颜欢笑,为女儿抹掉眼泪,轻轻说道:“欢儿看错了,你母亲不会有事的,乖,别哭了。”
顾良说完,哽咽起来,耳边,陈氏的哭喊声越来越大,他怕吓到顾欢,把顾欢的耳朵捂了起来,好几次,他都差点没控制住冲进产房。
郑家的人一直守在顾府门外骂骂咧咧,直到天黑,警察厅的人来了,他们才散去。
李氏这次让人出去找了郎中和稳婆过来,陈氏的叫声愈发微弱,不多时,郎中就从产房里走出来,顾良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忙跑过去,因为站久了,双腿麻木,险些摔到,他焦急地抓住郎中的手,问:“大夫,我太太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郎中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令夫人身子亏损得厉害,突然发动,又没有紧急措施,孩子堵在产道口出不来,我去药房拿点药过来,看看能不能……”
“血崩了,二太太血崩了!!!”
产房里传来几声惊叫声,郎中晃了神,忙跑进产房,“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兰儿!”顾良冲进产房,看到奄奄一息的陈氏,脸上瞬间毫无血色,“兰儿,兰儿你别吓我啊!”
大家都忙着给陈氏止血,没人管顾良,顾良跪在床边,看着虚弱得出不来一口气的陈氏,心痛得无法呼吸,“兰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全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要这样吓我,你醒醒,这孩子我们不生了,我们不生了……”
陈氏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张了张嘴,说了几个字,顾良听到,她在喊他的名字。
“我在,兰儿我在。”
陈氏动了动眼皮,艰难地睁开眼睛,“顾良……欢……欢儿……”
顾良反应过来,忙去找顾欢,顾欢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被顾良抱到陈氏床边,看到了陈氏,顾欢终于不哭了,瓮声瓮气地唤了声:“母亲。”
“哎。”陈氏笑着应道,脸色惨白无力。
“兰儿,你一定舍不得抛下我和欢儿的,对不对,是我错了,是我小心眼,我不该跟你吵架,更不该冷落你,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顾良跟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他害怕眼前的女人真的会死去,他多么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陈氏艰难地抬了抬手,想抚摸顾良的脸,却怎么也摸不到,顾良会意,牵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唤道:“兰儿。”
“你还爱我,我真开心。”陈氏说。
顾良笑了笑,满脸泪痕,“傻瓜,你是我唯一的妻,是我孩子的母亲,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可是……你都不理我。”
顾良仿佛被戳到了痛处,沉重地低下头,“对不起,全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陈氏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浸到了枕头上,顾良心头一紧,揪心般的疼,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陈氏笑道:“我知道我的身体,我快不行了。”
“兰儿!”
“顾良,该道歉的是我,小心眼的是我,我太敏感了,也太好胜,我……我其实,不是很在乎你有没有出息,我从来就没有因此嫌弃过你……”
顾良已是泣不成声,只能默默听着。
“二太太,血止不住了……”
“你这些没用的东西,二太太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让你们给她陪葬!”顾良暴怒,指着那群下人稳婆大吼。
“顾良……”陈氏虚弱地唤。
“兰儿。”顾良紧张地趴在床边,唯恐下一秒,陈氏就离他而去。
“欢儿……”
“欢儿在,欢儿在。”顾欢抽泣不止,带着哭腔答。
陈氏摸着顾欢的头,有气无力地说:“顾良,照顾好欢儿,不要……不要让你以后的妻子……欺负她……”
“陈新兰!”顾良听不得陈氏说这种话,怒吼道:“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妻子只有你这一个,你给我好好活着,不准出事,你的女儿你自己照顾,你要是真……”他顿了顿,掩面而泣,说不出一句话。
“你要是真的要撇开我们爷俩走,你这女儿,我也不要了!”
顾良撂下狠话,惹得陈氏一笑,语气虚浮无力,却满满的辛福,“你不会的。”
“我会。”顾良咽了咽口水,斩钉截铁地说。
陈氏满脸慈爱地看着顾欢,想把顾欢的样子永远刻在脑海里,她淡淡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唯一的牵挂,就是欢儿,她还那么小,就要没有母亲了,顾良,她也是你的女儿,求求你……善待她……”
陈氏几乎哀求的语气深深刺痛了顾良的心,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让陈氏对他有这么大的误解,那也他的女儿,他能不对自己的女儿好吗?他爱她和欢儿,胜过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