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让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身破旧长衫,没有往日的神采奕奕,头发也不知有几天没有打理,腻得出油,眉眼之间藏不住的颓然连权让这样铁石心肠的都不禁心生怜悯。
权让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如今的模样何等熟悉,若非他在世上还有牵挂,怕也会……
“既然来了,就别干杵着了,坐吧。”
顾良顿了顿,没有坐下,他看向权让,开门见山地说:“顾某有一事相求”
“你应当知道本督军不会无缘无故帮人,你先说说,你会给我什么好处。”权让淡淡地说。
顾良不见异色,他早就知道权让会这么说,因为权让的确不是个有求必应的人,“我愿意将顾桥这些年勾结日本人,买卖军火,私相授受的所有证据奉上。”
权让微愣,不是因为这个好处有多好,他只是没想到顾良会把顾桥的罪证交出来,这等于他放弃了顾家。
“你知道后果吗?”
闻言,顾良无所谓的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您一心要置顾家于死地,就算我不交证据,用不了多久,顾家一样得出事,早死晚死都是死,我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权让打断了他。“可你的证据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顾桥现在只是垂死挣扎,我手里有一箩筐他的罪证,随便一个罪名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似乎不需要你。”
“可是您现在还没有行动,不就是因为您还缺一样决定性的证据?恰好我有!”
顾良虽不争气,但也就是因为没心眼,才让顾桥对他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所以,顾桥做的很多事他都一清二楚,想要查到证据,更是轻而易举。
权让沉吟,半晌才道:“你若真把顾桥的罪证交出来,顾家就真的完了,本督军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在骗我?毕竟把自己的家族推上灭亡之路,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顾良眼中渐渐浮现出几分悲愤,满身的恨意把这个平日温文尔雅的男子吞噬成了一个魔鬼,“我的妻子被李氏所害,一尸两命!”
闻言,权让挑眉,这李氏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狠心到这种地步,不过想想也是,她连一个半大的孩子都能淹死,早就丧失了人性。
顾良的目光落到权让身上,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顾良心中大概也明白了几分,“您应当知晓,当初州儿的死和令夫人有关系,因此还在牢里受了很多苦……”
权让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散发出来的阴冷和威压让顾良险些没站稳,话说到这份上,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顾良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说:“李氏为了顾家大权,害死了我妻子腹中唯一的孩子,她想让顾家只剩下她儿子一个男丁,我想了想,当初就是她指认令夫人害死州儿,如果令夫人当真跟州儿的死没有关系,那就说明,州儿很有可能是被李氏害死的,而您知道这些却没有任何举动,说明您是故意放她一马,让她把顾家搅得家破人亡,最后再给她致命一击,我猜得不错吧?”
话音刚落,顾良咽了咽口水,权让不说话,大堂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清楚楚的听见。
良久,权让冷冷道:“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
顾良豁出去了,即使看出权让不悦,他还是说:“我没有别的意思,顾家早就是个空壳子,顾桥又是个卑鄙小人,母亲也去世了,我对顾家早没有半点留恋,早点散了也好,可是,我想为我妻子报仇,但李氏背景太大,我不怕死,但我还有个女儿……兰儿生前把欢姐儿交付给我,我……我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上。”
说到顾欢,顾良有些哽咽,她可怜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若是连父亲都没有了,不知该多难过,每每想到,顾良对李氏的恨意就多了一分,他若是不能为兰儿报仇雪恨,他真的是枉为生人!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顾良一喜,道:“李氏准备带儿子回北平,在她回北平之前,我希望督军能”
“你是想,血债血偿?”
顾良点点头,目光坚定。
“可你也知道她的背景,你不敢对她做什么,我又怎么敢动她?”权让挑眉,不知道顾良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会冒险帮他。
“督军,我不敢强求您为我报仇,话已至此,若是您不愿,就当今日是我打扰了。”顾良今天也只是过来碰碰运气,权让要是真不想帮他,他也没那个胆子去逼权让。
“我不帮你,你又打算怎么办?放过李氏?”
闻言,顾良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怎么可能?杀妻之恨不共戴天,大不了我就带着女儿去地府里见兰儿!总不算愧对天地良心!”顾良的眼神充斥着愤怒和视死如归,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过李氏,否则兰儿在天之灵都不得安息。
“权督军,今日是我不对,打扰了您,告辞!”顾良转身离开,决绝的背影平添几分苍凉。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