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将药全都泡到水里，自己也脱了衣服进到浴桶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配制的解药全然没有作用，黄泉的配制方法比她想像中能难解的多。墨白在水里面泡了有一会儿了，水已经有些凉了，但是时间还不够，药效还未浸入到皮肤里面。只能继续泡在这已经凉了的水中。
\“墨白！墨白！\”楼下门外有人喊她的名字，仔细一听像是许久未见的封不尘，墨白皱了皱眉，他怎么来了，自己这个样子有气无力地挣扎着从浴桶中往外爬。
外面的确是封不尘，他喊了几嗓子也不见墨白应声，就直接使展轻功跃上二楼，一推窗跳入里面。刚刚落地就听到\‘咚\’地一声闷响。封不尘顺着声音看到纱帘后的墨白闭着双眼，侧躺在木地板上，身上胡乱的披着一件衣服，大半个身子几乎都露在外面。
\“墨白？\”他试着唤了声，对方没有回应。封不尘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想要给他披上。
拨开纱帘，眼前的一幕让他吃了一惊，那是一具雪白的身体，一看就知道不是男孩子应该有的。封不尘还以为自己眼花，仔细去看眼前依然是一幅少女的胴体，再看那张脸却是熟悉不过的。有一刹那，封不尘不知道如何进退？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终是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起来抱到被褥上。
“我是应叫你鱼以沫呢？还是墨白？”封不尘坐在床边发着呆，口中自言自语。
“嘤”床上的人悠悠转醒，手指着桌子上的药盒。封不尘替她拿来药，又在到楼下取了水喂着她吃下。服药后不过片刻，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渐渐不再苍白。
\“你这是怎么了？受伤？还中毒？还是什么病？\”封不尘望着她的双眼，心中很是着急。
墨白摇头，\“你帮我行针。\”微弱的声音沙沙哑哑，几乎弱不可闻。
\“我帮你行针，可是我不懂医术的，要不我去叫宋清河？\”
\“照我说的做便是。\”事已致此，少一个人知道比多一个人知道的好，墨白说着便要打开那披风。
封不尘见此将头闪到一边。
\“我闭着眼睛\”
\“闭着眼睛，扎错了怎么办？\”墨白又好气，又好笑的。
\“我\”封不尘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墨白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安慰道：\“命要紧，我不会怪你的。\”墨白挣扎着退去披风，爬在自己的床铺上，拿薄被掩在腰以下，将整个儿背部裸露在空气中。
“短针入命门。”
“嗯。”
墨白口述，封不尘配合针刺。
“短针入脊中。”
“然后呢？”
“短针入中枢。”
“好了！”
“长针入灵台三分，左捻三圈。”
“还有吗？”
“继续，还没有完。长针入神道三分，深捻再三分。”墨白接着吩咐，封不尘接着将针剌入她的穴位里。
“长针入大椎三分，左捻三圈……”
一套针行下来，墨白额上全是汗。不但身上扎了许多针，就连手指上都是。封不尘也在一旁擦着自己脑门上的汗珠子，紧张的心这才放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大约一刻钟后，墨白再次开口：“拨掉手指上所有的针。”
封不尘将墨白十个指尖上针都拨出，针出，指尖有墨绿色的血流出。不过十息间，指端的血渐渐转为红色，尔后不再有血流出。
\“收针。\”墨白终于身子一软，疲惫地睡了过去。
封不尘收了所有的针，替墨白披上衣服，盖好被子，轻轻擦掉她额上的虚汗。
他见过墨白给病人看病，也见过墨白给那些人行针，但从未想过是如此的复杂，这并不是一般大夫会的手法。而之前自己身上的伤，毒，以前从未听说过的治伤方法，和很多大夫根本解不了的毒，在她面前信手拈来。
眼前这个人让他越来越好奇。哪个身份才是真的？落破可怜的哑女鱼以沫？还是自信风趣的墨公子——墨白？显然全不对！医术卓绝，嗓子受创的女孩，也许才是真的。之前她说过要去沂州投靠叔叔，后来还向自己打听过顾九尘此人，顾九尘本就是医者，失踪之前是住在沂州城不远的灵枢谷。
灵枢谷——素问馆？封不尘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灯烛已经燃尽，窗外有淡淡的月色。夜里她作恶梦，惊的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朦朦月色中墨白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没有，我很好，只是做了个梦。你怎么没走？\”
\“我\”封不尘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慢慢走到窗前。
墨白在被子里穿好衣服，再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个脑袋。\“我没事儿了，那边有被褥你拿出来休息吧。\”
封不尘走到她床前坐了下来，想了想道：\“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墨白的脸上一热，\“你猜出来了？\”
淡淡的月光下，少年的白衣上镀着一层银色，就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背脊依然挺直，气度如竹气质如松。墨白清楚地看到封不尘点头，\“只是一点点，我想听你说。\”
墨白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鱼以沫是我的本名，之前被同门杀害也是真的，只不过我命大没有死；伤了嗓子暂时讲不了话，一身的毒也没办法根治，就像今天这样，时不时的还会复发。\”墨白眼角垂下，月光下的模样很是暗淡。\“后来遇到你们……你都知道的。\”
\“嗯，那就从你离开后讲。\”封不尘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前，一直听着她讲的自己的经历，望着月色中她朦胧柔和的样子，心中莫明一痛。
\“我到了灵枢谷，根本就没有找到我师叔顾九尘。听谷中邻里们说，他早就离开了，不知所踪，我这才到了沂州城中想找份事情做。估计你也晓得，很多地方都不要女孩子的，我就把自己装扮成男孩子的样子，改了名字到和生堂，谋了份药店伙计的活计。\”墨白说到此处，笑着看了封不尘一眼。
封不尘也笑了，之后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那在和生堂看到我，你怎么没有表明身份？\”
墨白浅浅一笑，\“那时候想着只是报了恩就行了，没想过以后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