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词引走那些黑衣人之后,墨白顺利逃走,几经奔走。中间不乏步行,跑路,坐车。辗转多日,终于来到大明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想找的人。
\“这位大哥,请你可认识浮生?\”
\“什么浮生?没听过。\”
\“没见过。\”
\“不认识。\”
\“你有病吧,浮生是名人吗?我一定要认识他?\”
墨白问过许多的人,依然没有答案。要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个人?当时情况紧急她没有多说,自己也没有多问,这下可真犯了难了。顾秋词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她们家的公子是否安然无恙?墨白心急如焚。
整整找了一天了,已是傍晚,天色晕红,残阳如血。墨白正心灰意冷,抬头不经意间看到湖畔上,一家茶馆门口的匾额上提着‘半日闲’三个字,随口念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心中一动,浮生?半日闲?
进了店门墨白开口就问:\“浮生在吗?\”
那掌柜的一怔随即道:\“在的,在的。\”回头将伙计招呼过来,\“去请店主。\”
伙计去去就来,后面果然跟了位年轻公子过来。
\“浮生!\”墨白吃惊,原来此浮生就是彼浮生,这么说他们家的公子\“你们家公子?\”
浮生也愣住了,\“你你是?\”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很面熟,\“你是从前的鱼以沫,现在的墨白?\”
墨白笑了笑,算作默认。
浮生哈哈一笑,\“公子将你的事情都与我说了,真得很是精彩。对了,还要多谢你赐药,要不然怕是早没了我这个人了!\”
\“那一次他来拿药是给你的?\”鱼以沫想起之前封不尘,是找自己拿过一次药。
浮生点头,\“墨公了的药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不是公子告诉你的吧,我这个地方可是很隐密的。\”说着手中纸扇一甩,颇有点翩翩公子的风采。
\“好了,别打趣我了。这次来是受人之托。\”说着将顾秋词给她的东西拿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么巧,正好就是你们。\”
浮生在见到墨白手中的那块玉牌时,脸色已变,说了声\“稍等。\”快速地闪身离开。
伙计为墨白上了壶茶,墨白自已斟了一杯。不多时浮生又回来了,连同他一起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封不尘。
\“发生了何事?\”封不尘不像从前那样先寒暄几句,一张口就直接主题。
墨白将她遇到顾秋词的事情,前前后后都仔细说与两人听。\“她最后让我将那块玉牌交给你,让我告诉你,洛七叛变,杀死了掌门和夫人,现在正在追杀你,让你早做打算。\”
往日的阳光爽朗再也没有了,封不尘的身子颤抖了几许,握着玉牌的那只手,一下子用力捶在桌面上,面上尽是痛苦悲愤。
\“洛——七,我一定要将此人杀之,以敬父母在天之灵!\”说着更是双腿跪地,眼望门口天空的方向,指天为誓。
浮生在一旁劝他:\“公子且勿冲动,秋词说他并非一人,而是联手兰陵教,兰陵教众之多,根本就不在我们南山剑派之下,公子要从长计议\”
墨白不忍再看,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白瓷怀中的茶叶在热水中浮浮沉沉,茶叶微苦。
\“你快走吧!也许他们很快就会追杀到这里,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墨白说着双眼看向封不尘,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这么几句,瓷杯中的热水有几滴洒在手背上,肌肤灼灼地发烫。
两个互相争执的少年,声音嘎然而止,双双注视着墨白,墨白觉得自己也有些突兀,放下手里的茶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罢辞身而去。
墨白从\“半日闲\”中出来,却一直在湖边踱步徘徊,许久后在\“半日闲\”对面的客栈,要了间靠湖边的房间住下。墨白不知道南山剑派是什么地方?但那个掌门人和夫人显然就是封不尘的双亲,他们对人都很好,就连对她这样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也能伸出援助之手,那么,杀害他们的人,就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墨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会如何选择。原本以为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话传到之后自己就离开,却没想到遇到的会是他,她突然不想就这么离开了。
辗转反侧,然一夜无眠。
天刚亮,客栈中一阵骚动,从小二口中得知\“半日闲\”一夜之间血溅满院。墨公子闻言心中一惊,急忙冲出客栈。
\“半日闲\”门前已经被人群围的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大明府的官差东奔西走,已经将现场封锁。
墨白拦住一位官差:\“这位官爷,这里面什么情况?\”
\“哼!\”官差瞪了她一眼,口中冷哼一声。
墨白这才一拍脑瓜子,从袖中摸出一定银子,悄悄塞到对方手中。对方将银子在手中掂了掂,凑近她低声道:\“里面血流成河的,没一个活口,死了一个跑堂的,一个掌柜的,还有三十几个不知来历的黑衣人。官府还正在查办,不过据现场打抖的痕迹,兵器来看,多半是江湖恩怨。\”
\“那店主呢?\”这才是墨白最关心地话题。
\“失踪了,有人见夜初时人还在,想必是昨夜逃脱了。\”
说罢,有人将面前对她说话的官差叫走了。门口来了一辆牛车,官差们将店内的死尸一一抬到车上。
路人甲:\“不愧是高手!昨夜我就住在旁边客栈,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路人乙:\“你看现在正抬出来的这些人,都是被一招毙命的,哪有吱声的机会,还没看出来这家店主,是个江湖高手!\”
路人丙:\“你怎么知道那些人都是店主杀的,说不定是其它什么人。\”
路人乙:\“别傻了,这还用想,不明摆着的事嘛!一看你就是个外行。\”
不知道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墨白觉得自己有脚步是那样的沉重,连挪动一下都那样的艰难。她从早晨站到中午,官差撤走,人群散开,只余那贴着封条的\“半日闲\”依然立在大明湖畔,如此安静。她知道他不会再来这里了,这是他们最后相遇的地方,是重逢也是别离。
墨白抹掉眼角的泪,挪动早已麻木的脚步,迈开双腿。
少年,你定要好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