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苏言蹊开了门,即将走进去的时候,李丽芳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叫住她,“言言啊,这个房子,是张管家的吧?”
苏言蹊放在门把上的手猛地一顿,回过头,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她永远都忘不了,就在她失明的那一段时间,这个继母,以偷窃罪为由,将为苏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的伯伯,赶出了苏家。
“言言,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怪我将张管家赶出去,但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他犯了错,又是管家,自然是要接受惩罚的。”
李丽芳脸上依旧带着笑,她慢慢靠近苏言蹊,一边笑一边说,“张管家是肺癌去世的吧,言言,你怕是还不知道,张管家住院的那段期间,一大半的医药费都是我垫的。”
苏言蹊一脸的不信,“阿姨,既然你这么好心肠,为什么最后还是将伯伯赶出了医院?”
李丽芳像是没察觉到她话里的尖锐,无奈的摊开双手,说道,“言言,张管家已经肺癌晚期了,正好那段日子你也要从少管所出来了,他不放心你,出院这种事,是张管家自己提出来的。”
“再说了,生老病死,这种事,我也无能为力。”
苏言蹊笑了一下,眸里的温度渐渐冷却了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丽芳从包里掏出一叠单子递过去,“言言,你看看,这都是张管家住院时的缴费单,怕你不相信,我都收着呢。”
苏言蹊接过,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林林总总,一共二十来万。
的确是伯伯住院期间的缴费单,李丽芳没有骗她。
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冷,“那就谢谢阿姨这么照顾伯伯了,有空的时候,我会在伯伯的墓前替你说几句好话的。”
李丽芳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又笑笑,依旧一派和气。
“言言啊,阿姨今天过来呢,也不是为了跟你要这钱,”说着,她就又将手上的请帖递过去,“都是一家人了,就不用跟阿姨这么客套了,阿姨只是希望,你看在这件事情的份子上,能够出席王总几天后举办的宴会。”
苏言蹊抬眸望了李丽芳一眼,正好对上她满脸深意的笑。
她无法否认,李丽芳在伯伯病重的时候,给予了他最后的帮助。
虽然……这种帮助是别有用心的。
“只要去参加宴会就行了是吗?”苏言蹊问。
李丽芳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这是自然,只要你肯参加这个宴会,张管家欠我的这笔钱,也就一笔勾销了。”
“好,”苏言蹊勾唇笑了一下,“那阿姨就先回去吧,这场宴会,到时候我会参加的。”
“哎对了言言,”李丽芳的目光忽然略向苏言蹊的耳朵,“你听力恢复了是吗?”
苏言蹊笑笑,撩了几缕碎发到耳边,正好挡住了耳里的助听器,“自然是好了,多谢阿姨关心。”
看着苏言蹊走进屋,李丽芳脸上的温度才彻底冷了下去,她将缴费单又塞回自己的包里,嘴角勾起一丝恶毒的笑。
张管家病重的事她当初并不知情,还是几名佣人干活聊天时被她听到的。
二十来万块钱,对那时的她来说,只是一笔小数目,她那时考虑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垫付了这笔钱。
果不其然,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苏言蹊回到客厅的时候,安青岑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姐,”他问她,“你又要回家了是吗?”
苏言蹊将他脸上的不安尽收眼底,笑了一下走过去,“说什么呢,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可安青岑却不信她,执拗的问,“那她找你什么事?”
苏言蹊犹豫了一下才说,“她让我参加一个宴会,就在几天后。”
“你要去?”
苏言蹊点点头。
安青岑不赞同的看向她,“姐,你为什么要去?连我都知道她是不安好心。”
苏言蹊无法对他详说,更不想让他担忧张管家的那笔医药费,只是笑道,“没事的,姐以前又不是没去过,打个招呼就回来了。”
“如果你非要去的话,那我也要去,”安青岑突然说。
苏言蹊被他的话吓一跳,“啊?你去做什么?”
安青岑指了指她的耳朵,“姐,你耳朵还没好呢,我不放心你。”
“不耽误你训练吗?”
“可训练和姐比起来,姐,你最重要。”
苏言蹊的胸膛陡地一暖,“好,那你到时候记得跟着我。”
当晚,苏言蹊摘了助听器。
昨天突然听到了一丝声音,本以为今天听力应该还会再恢复一点,可是没有,耳边只有刺啦刺啦的声音,苏言蹊连自己亲口说的都听不清。
许是第一天上班出了岔子,以及,温珩说的那些依旧让她云里雾里的话,接下来的几天,苏言蹊在金华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好在她的工作足够轻松,她一直安安稳稳的过到了参加宴会的那一天。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飞逝,苏言蹊也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她手上的钱已经不多了,买了生活必用品,加上日常开支,上次当首饰得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而且,她还要白白给温珩打一个月的工。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头疼。
傍晚,下班了。
苏言蹊到训练室接小绵羊时,正好撞见从办公室出来的温珩,她立马站在墙边,咧着嘴打了声招呼,“老板好。”
温珩走到她身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个动作他对苏言蹊做了上千遍。
苏言蹊也从一开始的反抗,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了。
“那个,老板,”想起什么,她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能跟你说个事吗?”
温珩挑眉,“什么事?”
“我能跟你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吗?”苏言蹊问。
温珩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这件事。
上次,他吩咐江文以陌生人的名义,花了五十万买下了她在二手网站上挂的礼服,可她后来竟分文不留的全都转给了自己。
怪不得小丫头这几天一直愁眉苦脸的……
“这事是我疏忽了,”温珩看向身后的江文,吩咐道,“待会带她去领薪水。”
“知道了少爷。”
苏言蹊却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向他,“老板,我还有一件事呢。”
看到她的样子,温珩不免觉得好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