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的声音却一字不差的传来,“下面我们来了解一下这架015客机的一些具体情况,据悉,飞机上共有乘客八十八名,但目前没有收到一条求救信息,现猜测他们已经全部遇难。”
手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安青岑一张脸近乎崩溃,他听着主持人的报道,脑子里仿佛有根针在猛刺,痛的他低吼一声,双手抱头。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安青岑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拿了钥匙后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脑袋的疼痛却是越来越剧烈,出了电梯后,安青岑脚步甚至有些虚浮,跑了没一会儿,竟然直接栽在花坛旁。
他刚撑在地上坐起来,就听到不远处两个人在低声交谈。
“哎,你听说没啊,今天上午有一架飞机出事了,好像是开往法国的,到现在还没联系上呢。”
另一人啧啧了两声,“估计不知道坠哪去了,上面的乘客恐怕也九死一生了。”
安青岑死死抓着胸前的衣襟,急急的喘着气,却像是吸不到空气似的,痛苦的额上青筋根根凸起。
他还什么都来不及跟她说,他早就不恨她了,可在她面前就是放不下那点架子,他还差她一声抱歉,他还在等着她回来,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可他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哎,小伙子,你怎么了?”一位大妈突然跑过来将他搀扶起来。
瞧了他一眼,大妈惊呼一声,“哎,你不是言言的弟弟吗,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不行,我得赶紧把你送医院去。”
恍惚之间,安青岑又瞧见那人站在眼前,周身都被阳光拢着。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远亲不如近邻啊,所以我得提前跟他们打个照面,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他们也可以帮助你啊。”
原来世上真的有这么一种人,不管遭遇了什么,依旧柔软的不像话。
有股腥甜卡在喉腔里,安青岑拧起眉头,仿佛听到自己全身的每块骨头都在颤抖。
疼痛一瞬间涨到极致,他狰狞着双手抱头,突然低哼一声,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少爷,我已经去查了监控了,苏小姐的确上了这架飞机,”江文小心的汇报着消息。
温珩抿着惨白的唇,呼吸略微粗重起来,“这架航班还没有消息吗?”
江文喉咙哽了哽,不由得红了眼眶,“少爷,这架客机已经彻底失联了,连航空局都没有办法。苏小姐她可能已经——遇难了。”
温珩轻吸了一口气,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少爷,您——”江文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咬了咬牙,满心劝说的话,张了张嘴却吐不出来。
温珩推开他,漆黑的瞳仁里却闪着寒光,“阿文,你说每天有那么多航班,可为什么只单单她的这一架出了问题?”
江文心一惊,却立即低下头,“少爷,航空局已经发出消息了,他们说是这架客机半路途中引擎出了故障。”
温珩低哑失笑,“阿文,世上有那么多巧合,可偏偏这一次,我不信。”
他慢慢捏紧拳,字字如冰,“二叔不是在航空局上班吗?阿文,给我去查。”
江文骇然,“少爷,这不可能的,那么多条人命,二先生这么做是犯法的。”
温珩低笑一声,“犯法的事,他们做的还少吗?”
江文哑然,沉默了许久,还是应下,“知道了少爷,我这就去。”
一辆车停在温家门口,佣人立即跑上前打开了车门,温珩从车里弯腰走出来,脱了外套递过去,“父亲在哪?”
佣人恭敬道,“先生正和于老爷子在花园。”
温珩“嗯”了一声,抬脚走了过去。
哪怕是冬天,花园依旧暗香浮动。
花园深处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中间摆着张棋局,两人正不分伯仲的对弈着。
温珩微微勾唇,停在温川明身旁,低声道,“父亲。”
“老三啊,你回来了。”温川明不冷不淡的睨了他一眼,手里又落了一黑子,“你怎么跑这来了,刚结婚,还是要多花点心思在小涵身上。”
于老爷子双眼发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川明,我赢了,那茶叶是我的了。”
打量了温珩一眼,然后撑着一旁的拐杖站起了来,身后守着的佣人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走,带我去小涵那。”于老爷子豪气道,“老三啊,和你父亲谈完了事过来一趟,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温珩垂眸,“知道了爷爷。”
花园渐渐空了。
温川明将棋盘上的黑子一枚枚的捡起来放进玉碟里,这才淡淡开口,“老三,你找我有事?”
温珩冷笑了一声,抬眸望向他,目光里却尽是寒意。
一声父亲都懒得出口,直接出声问,“是你做的吗?”
谁也不知道两个人谈了什么,佣人守在花园外边,却时不时听到温川明的震吼声,看起来是怒极了。
仅仅十来分钟,温珩就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佣人看了他一眼,却心一颤,被吓得立即低下头。
那张俊美的脸已经破相,额上被砸下一个大窟窿,半边脸都是血迹,受了伤他却在笑,嘴角的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又是先生打的吗?
佣人回到亭子的时候,温川明还双手撑在棋盘上,双目通红,像个发怒的狮子般重重地喘着气。
棋子散落了一地,白黑相间,上好的质地莹润泛光。
佣人小声的唤了他一声“先生”,见他没反应,只好弯下腰捡着地上的棋子。
温川明瞪着眼,双颊咬肌鼓动,脸黑的像是一块碳。
“父亲,从你把我接回这个家开始,你到底给过我什么?”
给过他什么?
殊荣。
财富。
地位。
这三样东西哪样不是普通人追求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可这混账东西呢?
竟然还不知足,他给他的东西还少吗?!
安青岑醒来时窗外已经微微黑了。
他茫然的盯着雪白的壁顶望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突然白光一闪,巨大的恐慌袭来,立即拔了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