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蹊反反复复检查着行李箱里的东西,证件,护照,确认无误后,轻舒一口气坐在了床边。
一夜未眠。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仿佛被打开了一道缺口,晨曦的光芒终于撒了下来。
闹钟响了。
她也该走了。
将行李最后再检查了一遍,苏言蹊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可什么消息都没有。
没有来电,就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眸孔不由得黯淡了一下,苏言蹊苦涩的勾了勾唇,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塞进包里,离开了酒店。
酒店门口一辆商务车正等着她,车里坐着导师一行人,他们都是自愿跟着导师去法国做研究项目的,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苏言蹊直接挑了最里面的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人就到齐了,司机转动了钥匙圈,缓缓发动了车子。
车速还没被提上来,苏言蹊听着耳边其他人的聊天声,忽然从手机里抬起头,透过窗外,最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这个城市。
这个时辰尚早,街道上只稀稀疏疏的走着几个行人,一手拎着豆浆油条,一手举着手机,脚步轻快的朝着某个方向赶去。
苏言蹊不由得微微勾起唇,人啊,总是要往前走的,有些伤痕,就算现在好不了,那就交给时间吧,它会替你抹平一切。
她凝神望着窗外,时不时会在其他人聊天时搭两句腔,狭小的车厢倒是热闹的很,欢快的笑声不绝于耳,根本没有一点离别的伤感。
直到刹车声响起,伴随着不远处的天边发出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时,众人才寂静了一瞬,继而又打打闹闹的下了车。
苏言蹊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大行李箱,默不吭声的跟在队伍的最后头。
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众人办理好托运,这才回到候机室等待着航班的起飞。
王老师走过来拍了拍苏言蹊的肩膀,“言言,怎么闷闷不乐的,心情不好?”
苏言蹊咧了咧嘴角,“没啊,我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昨晚兴奋的一夜没睡,现在有点困了。”
王老师看了眼她眼里的血丝,笑了笑,直接抬脚离开,再回来的时候手里俨然多了杯咖啡,“喝这个会好一点。”
“谢谢老师。”苏言蹊双眼几乎眯成了月牙。
两人面对面坐着,天南地北的聊了好一会儿,王老师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对了言言,我听陈屹说你在这边还有个弟弟的,他今天过来送你吗?”
“这个啊,”苏言蹊很为难,“我也不知道呢,他最近在忙着拍戏,可能抽不了空过来了。”
王老师也没深问下去,又待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其他人叫走了。
苏言蹊却垂下眸,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敛去了,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掏出手机,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打了安青岑的电话。
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亲人了,小绵羊是她最后的归属感,可是……苏言蹊听着耳边的挂断音,无奈的笑了笑。
这次去法国,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偏偏小绵羊连她最后一面都懒得见了。
至于那个人。
他的名字刚浮现在脑海就迅速被苏言蹊驱逐出了脑海,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本打发时间的书,硬逼着自己看了下去。
结了婚后麻烦事一大堆,尤其是温家这个大家族,每天都有好多亲戚串门找她这位新上任的三太太聊天。
聊什么呢。
聊些花草,聊些珠宝,就连哪家生孩子了都要和她聊,于小涵躲不开,只能疲惫的应付着,一张脸都慢慢变成了扑克。
今天好不容易抽了空,直接火急火燎的赶往了苏言蹊的小公寓。
哪知按了几遍门铃,里面却没动静,她又直接改用手敲的方式敲了好长时间的门。
隔壁的邻居倒是被这动静吵得打开了门。
她是认得于小涵的,毕竟于小涵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又是住隔壁的,早就混了个脸熟。
“你找言言?”
于小涵忙不迭及的点了头,“对啊,我找她有事,你知道她去了哪了吗?”
那人却奇怪的扫了她一眼,“怎么,你还不知道?言言几天前就搬走了,这房子也被她卖掉了,你不是言言朋友吗,她没通知你这事?”
于小涵脸上的笑堪堪僵住,一张小脸也几乎被堵的通红。
还是朋友吗?
在小瞎子那里,她怕早就不是了吧。
她不是没想过早点过来和小瞎子谈谈,可每次都当了缩头乌龟,车子开到半路,又命令司机开回去。
她连解释都还没想好,就这么跑过去,要是越说关系越僵怎么办?
这几天,于小涵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无论哪一种她都想好了应对的万全之策,可独独没有料到会有今天这种结果。
小瞎子走了,不打一声招呼的就走了。
心一慌,于小涵连忙折回了车里,从包里掏出手机直接打了温珩的电话。
刚接通,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问了过去,“温老板,小瞎子她怎么搬走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你去找她了?”
“废话!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她早搬走了!你快说啊,小瞎子到底去哪了?”
温珩的表情淡淡的,江文还站在他身旁,正心惊胆战着,温珩忽然勾了下唇,启口道,“她今天就要飞去法国,航班估计马上就要开了。”
于小涵咒骂了一声,“法国?这件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正要吩咐司机开去机场,温珩再次打断她,“不用过来了,你来不及了。”
靠,这人怎么这样!
正要骂几句,哪知温珩却直接掐断了电话,气的于小涵直接将手机扔在了一旁。
“于小姐,您接下来要去哪?”司机哆嗦着问。
还能去哪?
于小涵气不打一处来,“回去!”
此时的机场——
江文犹豫着,半晌还是开口,“少爷,您真的不过去了吗?苏小姐的航班就要起飞了。”
温珩扯唇笑了下,摇摇头,却对着候机室里那一片窗角发呆良久。
光影罩着他,沉默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