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面貌很熟悉,苏言蹊却一时没想的起来,小声的问温珩,“他谁啊?”
沉默了许久,温珩才低声道,“我父亲。”
温川明。
苏言蹊的瞳孔一刹那凝缩成麦芒大小,寒气扑面而来,身体动也不能动。
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是温川明主控的,他中意的儿媳只有于小涵一个,为了让她离开,他之前还使出那么卑劣的手段。
她之前答应过不会再和温珩有交集的,现在却被他亲眼撞到……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温珩大力的回握住她的手。
“没事。”他低声安抚。
两人说话间,易叔已经走了过来。
“三少爷,先生让您过去一趟。”
温珩低头看向苏言蹊,“一个人可以吗?”
深吸一口气,苏言蹊挣脱出了他的手,勉强扯了扯嘴角,“我弟弟马上也要出来了,没事的。”
她的表情说不出的难看,温珩眉头一皱,抬手想摸摸她。
易叔却看出了他的举动,沉声打断他,“三少爷,先生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叮咚——”,玻璃式的书店门被打开,里面提供餐饮,苏言蹊点了杯奶茶,走到四下无人的角落,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书。
可她的心思却不在上面,眼神时不时瞥向窗外。
马路对面停了一辆大面包车,等车子开走的时候,刚刚站在那的一众人,已经空了,她只看到跟在最后头的一位保镖的侧影。
应该……没事的吧。
毕竟亲父子。
苏言蹊这样安慰自己,可不安还是向她袭来,一会的功夫,就将她刚刚的好心情蚕食的一干二净。
温珩是两年前被认回来的私生子,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他在温川明面前,并不得宠。
想起温川明刚刚盯着自己的那道渗人的视线,苏言蹊心尖陡地一跳,掏出手机三两下就拨了温珩的号码。
手却悬在接通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打过去又有什么用呢,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他后退,安安静静的相信他。
至于那段录音……苏言蹊的唇角翘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苏言蹊酌了一口奶茶,强逼着自己将那些不安分的杂念离开脑海,然后翻开厚厚的书,硬逼着自己看了下去。
温川明大步来到酒店里的一间包厢,脸色阴沉的可怕,周遭都笼罩着一股低气压,易叔走在他前头替他开了包厢的门,温川明冷哼一声,手背在身后踱步走了进去,“老三,你给我进来。”
温珩半垂着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抬脚走进去的时候,易叔拦下了他。
“先生动怒了,”易叔低声提醒,“三少爷,您好自为之。”
温珩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说不清是淡然还是嘲笑,他朝着易叔微微颔首,然后走了进去。
易叔带上门,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声音,然后恭敬的守在了门口。
温珩刚站定,刚出口喊了一声,“父亲,”眼前就忽然砸过来一个酒杯,他站那没躲,任凭酒杯砸在额头,留下一道突兀的红印子。
“老三,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今天半路离开酒席,是不是就是为了去见那个女人!”温川明的手重重的拍在桌上。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谁让你跟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继续纠缠下去的!”
“父亲,您都看到了不是吗?”温珩没否认,“您还想让我解释什么?”
“或者说,”温珩抬眸,看向眼前这位处在暴怒边缘的所谓的父亲,低声道,“您是让我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我,这次不会再听从您的意思,去跟于小涵结婚。”
巨大的暴怒使得温川明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了起来,桌子被他拍的砰砰作响。
谁给的他胆子竟敢忤逆他!
面对他的怒火,温珩丝毫不畏惧,两个人互相对峙着,空气里仿佛有暗流在涌动。
温川明怒极反笑,冷笑了一声说道,“老三,父亲两年前把你接回来,让你享受了两年多的富贵生活,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剩下的话他未说出口,可温珩也明白。
出生小巷口,身份卑微,一个私生子被他这么高调的接回温家,照他的意思,自己这辈子都要对他感恩戴德,然后照着他的吩咐,按着指定的步伐一步步朝前走。
那是一条被规划好的人生,可并不是他想要的。
温珩平静的看向他,“父亲,您怕是误会了,两年前我并不想回来。我以为,我这两年的举动,您看的很清楚。”
“混账!”温川明怒不可遏,双目几乎冲了血,“我让你冠上温家的姓氏,那是给你的荣耀!外面有多少人这辈子都妄想着和温家攀上关系,又有多少人对我们温家望尘莫及!老三,我轻而易举的就让你拥有了这一切,别不识好歹!”
乌黑的瞳仁里好似泛着冰冷的寒光,温珩讥讽的勾起唇,“可是父亲,您送给我的这一切,我都不稀罕。”
温川明瞪直了眼,身体都被他的话气的颤抖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腔,一起一伏的大口喘着气。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挑战他的权威,从来没有!
他自以为控制在掌心的蚂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跃三千里的本事!
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酒杯都跟着跳了起来,温川明的眼里掠过寒光,那一刻,强大的气场尽数迸射出来。
“老三,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她?”他冷冷的道,“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你就真的能找到她?”
温珩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陡地握起来,“父亲,您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钳制他的工具?
温川明的情绪已经慢慢稳定下来,却转过了身,并没让温珩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老三,父亲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小涵最近一直在郊外养身体,明天就回来了,你和她的这场婚礼,好好准备,父亲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