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打量着墨昀,点点头:“正是她。”虽然此时墨昀一袭男装,但面容却是未变,而且正因墨昀是让玉书甘愿被逐出家门的女子,所以他们二老自然记得清楚。
宋父看了看云清枫,本不想让墨昀再见宋玉书,但却因着云清枫所在而不敢挑明赶人,宋父与宋母纷纷犹豫不决。
云清枫见此异样,佯装不明,出声问道:“难道不可以看令公子么?”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只是玉书此时病卧在榻,怕是无缘一见九王爷的真容。”宋父听出云清枫所言中的不满,忙对人拱手解释道。
然而君子阔则被人赤裸裸的无视了,但他也不恼,因为他跟来的目的也不过是来瞧瞧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玉书病了?”墨昀满脸错愕地问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会病倒那?”墨昀未得宋父宋母的允准,便侧过他们二人的身子,闪身向府内掠去,寻着宋玉书的卧房,口中不停地唤着人:“玉书……玉书……”
此时的宋玉书仍旧处于昏睡中,自然听不见墨昀唤他。若他能听到墨昀语气中的焦急,怕是能乐上三天三夜。
云清枫见此面色愈发黑沉,心中颇为不是滋味。虽不喜墨昀与别的男子亲近,但他却要感谢宋玉书。在墨昀最脆弱的时候,他一直都陪着她。然而如今这般,也不过是他一手促成的罢了。
宋父宋母见此,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云清枫,摆出请姿,面颊上堆满了笑意地说道:“墨姑娘与犬子乃是挚友,如此担心也是人之常情,九王爷请。”
云清枫瞥了一眼宋父,便拂袖进了府内,而君子阔则玩味地瞧了一眼宋父宋母,也一同入内。
此时宋父宋母才真正地打量着君子阔,见人衣着非富即贵,定然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公子,自然也是礼让三分,笑意地对人点点头。
宋玉书卧房,墨昀推门而入,入目就见,宋玉书赤裸着上半身趴在床榻上,眉心紧锁,昏睡都不安稳地样子。
然而墨昀再瞧见宋玉书背脊那一条皮开肉绽,依旧渗着血丝的鞭痕,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冷眸瞥了一眼屋内的侍婢:“谁伤的?”
那侍婢经墨昀这一眼神,还有那吼声,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身子抖动不止,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是……是……老……老……爷……”
墨昀认得那侍婢正是之前服侍过她的小丫头,见人害怕的样子,声音放缓许多:“可知道为什么?”
“因……因为……少爷与老爷几言不合,就受了家法……”那侍婢说至此处抬眸偷偷瞧了一眼墨昀,又道:“老爷还说,若……若……”
“若什么,快说!”
“若少爷在跟随着墨姑娘,就将他逐出家门,而且少爷所受的伤也是因为和老爷提及墨姑娘。”那侍婢心一横将所有的话,都脱口而出,继而垂眸不敢瞧人,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墨昀周身释放的冷气。
墨昀心头一窒,怔愣片刻,摆着手:“我想单独和他待一会。”那侍婢应了声便在门口守侯,然而险些与门口站着的云清枫撞上。
云清枫指尖搁置唇上,示意着众人不要出声,然而云清枫想要推开门的手,却是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
宋父也是个精明人,见此便道:“九王殿下,这边请,老夫有些自家晾晒的茶叶,您尝尝?”
云清枫点点头,便由宋父在前带路,去了正厅。君子阔瞥了一眼宋玉书的卧房,便同人前去。在云清枫身侧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九王殿下真是大度,若是本皇子绝对比不上九王。”
然而那语气中的讥讽意味云清枫又怎会听不出来,冷哼一声:“本王的事,就不劳烦十一皇子费心了。”
君子阔霎时朗笑两声,率先迈步进了正厅,毫不客气地寻了位子坐。
宋玉书卧房内,墨昀坐在宋玉书的身旁,瞧人那深入骨髓地鞭痕,想要伸手触碰,却又怕弄痛了他,便顺了顺人凌乱的发丝。
墨昀浅笑地看着人,轻声呢喃:“傻玉书,为了我值得么?如今我连我们初见时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我只记得住在宋府时,你百般细心地照顾我的伤……可我……”对你依旧没有一分男女之情的念头。
然而后话墨昀没有说出口,但她却不得不感激宋玉书对她所做的一切。
转眼又是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纵横交错地窗棂,映照到屋内。墨昀瞧着那煞是刺目的光辉,唤着人:“傻玉书,都日落了,别睡了。”
墨昀陪了宋玉书一天,而云清枫则在正厅等待了她一天,君子阔觉得百无聊赖,就先行回了皇宫,准备择日启程返回。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一轮圆月高挂,窗外尽是虫鸣之声,寻常人家早已安寝入梦,然而墨昀依旧坐在榻边守着宋玉书。
而云清枫在宋玉书的卧房外踱步,摇曳的灯火,将墨昀的身影,映到窗扉上。
云清枫眸光深邃地望着那身影,心乱如麻,昀儿,你真的喜欢他么?当初是我狠心将你推开,如今却又怕你被他人拥入怀中……
夜半,宋玉书因着背脊疼痛闷哼出声,墨昀见此轻拍人肩头,唤道:“玉书……玉书……”
宋玉书似是听到墨昀的声音,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眸,见是墨昀便想要起身,扯到伤处,不由得吸着冷气:“嘶……”
墨昀给人倒了茶水,避开人伤口,扶着人坐起了身子,喂给宋玉书茶水。宋玉书目不转睛地瞧着墨昀,苍白的面颊扬起一抹虚弱地笑意:“阿昀,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是为了……”墨昀瞪了宋玉书一眼,佯怒嗔言。
“阿昀都知道了……”宋玉书傻傻一笑,拉着墨昀的手,而墨昀也没有避开。“阿昀不用担心这都是皮外伤。”
“那伤成什么样子,才算是受伤?”墨昀瞧着宋玉书,眸光闪烁不明,半晌又道,而语气却是颇为低沉:“为了我值得么?”
“值得。”宋玉书坚肯地点头,郑重一语。
屋外的云清枫在听到墨昀与宋玉书的声音时,便闪身离去,径直回往九王府。刚一回府,就被云影唤住,云清枫见人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云影对云清枫一拱手说道:“主子,属下有事要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