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墨昀经此一事,好似一瞬间就变了另一个人一般。墨昀那一头的银发,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掉,她也由常年所着的一袭白衣,换成了红衣锦袍。
墨昀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只是将自己锁在屋内,一连几天,而墨昀也写了诸多封信,全是写给云清枫的。
十日已过,墨昀终于将自己放了出来,只是那身型足足受了一圈,面颊难掩疲惫。墨昀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北辰烨与独孤翎,声音清冷地问着宋玉书:“观音泪所在何处?”
“被君子阔拿去了。”宋玉书看着墨昀,觉得此时的她异常地陌生,更多的是可怕。
“云清枫去世一事,风霖可知晓?”无论墨昀如何伪装,但提及云清枫时,依旧会破了功,而墨昀的心已如死灰一般,疼到了麻木。
“知晓。”宋玉书点着头,应答着墨昀的问话。
“我去趟风霖。”墨昀说罢便闪身消失,径直向风霖所处的方向掠去。
然而宋玉书,北辰烨,独孤翎见墨昀离去,纷纷互相瞧了一眼,便随她身后同往,因为他们着实不放心此时的墨昀。
墨昀没日没夜地赶往风霖,哪怕体内真气虚耗过度,也没有停歇,而是服用着补元丹,短时间地补足真气。
而那三人就紧跟在墨昀的身后,也不露面,也同样随她一般,没日没夜的赶路。而宋玉书自是不抵北辰烨与独孤翎二人的内力雄厚,中途停歇调息着真气。
墨昀刚一到达风霖边境就见各出贴满了告示,大肆征兵。墨昀见此一路风尘仆仆赶往风霖皇宫,而墨昀刚一到宫门口就被众兵将团团围住。每个人都畏畏缩缩地看着墨昀,宛如看妖人一般。
然而暗中跟着墨昀的三人,也并未即刻出去,因为独孤翎阻拦了宋玉书与北辰烨,他说:“等等,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们最好不要出现在她的身旁……”
独孤翎看着墨昀纤细的身子,还有那在阳光照耀下格外刺眼的白发,刺痛着他的心。他不禁反思,自己明明爱着她,可是曾经的强烈的心思,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淡然。
独孤翎轻叹一声又道:“或许,她更想一个人解决这一切。”而他瞧见云清枫为她挡下诛仙剑肉身消失殆尽,魂飞魄散之时。那一刻,他就已经败给了他。
三名男子,一名男子,已经淡然了心思。一个担忧着墨昀,不过是为了他出生而来的使命感,但那并不是爱。
而另一人究竟有多爱她,他自己都不知晓,而他甘心陪在她的身边,无欲无求,只愿她能安好。
可是此时他就连让墨昀从痛苦中脱离出来,都做不到。宋玉书万分自责,而墨昀所承受的痛苦,在宋玉书身上便是加倍。
墨昀与众兵将僵持片刻,就见自宫门内走出来的陈将,呵斥着说道:“来者何人?哪里来的妖人?”而兵将瞧见墨昀第一眼时,不由得一怔,有几分俱怕,但却不敢显露。
此时的墨昀一袭白色水波纹的里衣,外披对襟广袖赤色锦袍。那一头的银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毫无一丝束缚之物。
墨昀因着体内真气虚耗过度,从而面色惨白。唯有那弯弯的柳眉,泛着星光的眸子与那干涸的薄唇,有着色彩。
墨昀自是认得陈将,看着他说道:“本宫乃北栀太子,有事求见云帝,欲商讨九王爷一事。”无论何时提及云清枫,她的心都不可遏制地疼痛。
墨昀的眸中满是死寂,周身泛着冷意,让旁人不寒而栗,更能瞧出她似有极度伤心之事。
陈将打量着墨昀,登云山一事,他有所耳闻,都传言道,北栀太子因九王爷化身修罗,片刻白了发,今一见想来传言非虚。
陈将对墨昀拱了拱手,说道:“北栀太子殿下,请稍等,容本将前去通禀皇上。”陈将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刚好让周围的众人都能听到,众人都不由得窃窃私语。
墨昀对此漠视不理,对陈将轻嗯一声,在宫门口等着他,不骄不躁,不急不忙。既然她与云帝有事商议,自然要有诚恳,况且云帝对她本有芥蒂。
身居御书房的云帝,正焦头烂额,看着面前接连上书的奏折,大发雷霆。
陈将恰逢此时进了殿内,对云帝行一礼,说道:“皇上,北栀太子在宫外求见,说是要和您商讨九王爷一事,而且……”
云帝依靠在龙椅上轻柔着眉心,听着陈将所言,又见他欲言又止,便道:“而且什么?但说无妨。”
“而且传言是真。”陈将看了看云帝,将后话说了出来。
云帝听他这一说,便端直了身子,再三询问:“真的?几人同她前来?”
陈将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就北栀太子一人,皇上她正在宫门口,您一见便知。”
云帝望着窗棂,一掌拍在龙椅上,冷哼一声:“她竟然还敢置身前来风霖。”云帝对陈将勾了勾指,示意他近前来,在他耳畔低言几句。
陈将接连点头,应声退下。待陈将离去,云帝起身踱步窗前,轻叹一声,呢喃:“若朕不听枫儿的话,早早暗中派人杀了她,也不会是今天的苦果。”
云帝虽痛心疾首,但身为九五之尊,却也顾着帝君的威仪,但此时瞧着云帝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那两鬓也已带有着斑白的发丝。
墨昀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挺着笔直的身子。而此时日头正足,墨昀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便觉眼前隐隐有着黑影,头昏昏沉沉。
她将近一个月未能安稳入眠,也没有饱餐一顿。就连宋玉书做着平时她最爱的吃的菜肴,她都不曾动一口。
墨昀的面容无比的憔悴,抬头望了望日头,暗自调动着真气,撑着自己身子,不能让自己倒下。
宋玉书见此,面露急切,便要冲出去,但瞧见朱门开启,止了步伐。陈将出来对墨昀拱手一礼说道:“北栀太子里面请。”
墨昀点了点头,随他一同入内。墨昀一直跟随着陈将,走了一会就听到空中传出一男子的声音,甚是狂妄,而且是直呼着她的名号:“墨昀……”
墨昀抬眸寻声瞧去,就见城墙上站着一男子,正是被墨昀重伤的云清尘。云清尘摆了摆手,顿时,就见城墙上遍布弓箭手,纷纷拉着满弓对准着墨昀。
墨昀见此依旧是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周,扬声道:“三王爷这是何意?”
云清尘嗤笑一声说道:“墨昀,你伤本王之仇,本王今日便要讨回来,不过你可以自己选择。若想见父皇,便乖乖受本王一箭,若不想见……”云清尘指了指硕大的朱门,又道:“宫门在哪里,不送。”
墨昀看着他面颊上满是奸佞地笑意,墨昀又瞟了一眼陈将,见他对此显然是事先知晓的,而云帝也并没出来,定然是商定好的。
但为了枫,她定要毁了赤焰。墨昀如此想着,便点头应允,坚肯地说道:“好,但愿三王爷不会食言。”
墨昀舒展着双臂,闭着眸子。而她从容不迫的模样,让云清冷嗤一声,拿过一旁的弓箭,便拉开了弦,瞄准着墨昀。
而栖身在一处宫殿房檐上的宋玉书见此,下意识地惊呼出声:“阿昀……”宋玉书快速向墨昀掠去,却见墨昀摆着手,强硬地说道:“别过来。”
宋玉书生生止了步伐,而此时云清尘的手持的弓箭,脱弦而出。“扑哧……”一声,那箭身直直贯穿过墨昀的左肩,墨昀周身猛然一顿,身型摇晃不已,墨昀紧咬着下唇,强压着喉咙的腥甜。
宋玉书扶住墨昀的身子,面颊上满是担忧地唤着她:“阿昀……阿昀你怎么样?”
墨昀一手握上箭羽,将那箭支拔了出来,带动血肉的声音清晰地在宋玉书耳畔响起,而墨昀却是一声不吭。
不说墨昀是女子,就连男子都做不到一声吭。而墨昀的额间沁着薄汗,宋玉书似是带着哭腔一般,不停地唤着墨昀:“阿昀……阿昀……”
宋玉书捂着墨昀不停淌着血迹的肩头,但那血迹依旧顺着墨昀洁白的里衣,滑落到脚裸,滴到青石路上。
墨昀转眸看着宋玉书,想要开口说话,却骤然涌出一口鲜血,宋玉书更加担忧着墨昀,不停地问着她:“阿昀,你没事吧?”
而城墙上的云清尘,眸中满是得逞地笑意看着墨昀,似是在欣赏着她的痛苦。在宫殿房檐上的独孤翎与北辰烨,皆是眸色复杂地看着墨昀,但都并未闪身到墨昀的身旁,因为知道她的身旁有他就可以。
墨昀对宋玉书摇了摇头,以袖擦拭着唇间残留的血迹,垂眸瞧了一眼肩头,只见在肩处接连点了几个穴位,便止住了鲜血。墨昀拂开宋玉书的搀扶,语气清冷地说道:“无事。”
继而墨昀便抬眸瞧着城墙上的云清尘说道:“如此三王爷可还满意?”然而墨昀被刺目的日光一晃,险些倒下去,但墨昀顽强地毅力撑着,她不允许。
云清尘拍着手,笑道:“好,你与本王的仇一笔勾销,父皇在御书房。”云清尘的话音刚落,陈将便接着话音说道:“北栀太子,这边请。”
墨昀随陈将身后,进了御书房。云帝瞧见墨昀肩头的伤,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而她那一头银发,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并无过多的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