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泽说至此时,扬起一抹笑意,又道:“她的笑是那般清澈不染一丝杂质……也是那一个笑,入了我的心……”
墨昀坐到墨泽的身旁,一言不发地听着墨泽所言,而她很难想像能入大哥眼的女子,还是如何的清雅。
“只是她家给她订下亲事,硬逼着她嫁人,而我也正因有事,便离去几天,但等我会去时,见到的却是她的尸骨,还有这把琴,与一封信。她说她第一见我时,便一见倾心。而我很想说,我已爱上了你。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墨泽眼眶红润,痴痴地抱着那把琴,重重地叹息。
墨昀握着墨泽的手臂,想要说着安慰他的话,却不知从何说此,就连她自己都想不透彻,又如何能安慰着旁人。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叹:“若知今日,宁愿当年不曾见过。”
“但往往都是明知是错,却依旧一意孤行。”墨泽指尖勾着琴弦,铮铮的声音发出,好似在同墨昀与墨泽说着话一般。
宋玉书就在梅花树后一动不动地听着二人的言语,而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到了心坎里。
墨昀与墨泽畅谈至夜半,墨泽方才提及回寝殿。墨昀陪同墨泽回了他的寝殿,而她想说的事情,也没有说出口。明日再说也不迟,墨昀如此想着便徒步回了东宫。
而宋玉书依旧同白日一样,跟随在墨昀的身后,就静静地跟着他,而不言不语。月色映照而来,将墨昀与宋玉书的身影拉得修长。
然而墨昀的影子映照在宋玉书的身上,好似与他融合一般,都是一直跟随着墨昀。
二人一路相继无言,回了东宫,墨昀方才与宋玉书说了句:“早些休息。”便回了自己的寝殿,而她却是一夜无眠。
翌日天微凉,墨昀便唤着小福子,备朝服,她要上朝。小福子应声,将之前那金色的宫装取来。
由宫人给墨昀穿戴着宫装,极尽奢华的衣衫,一派威仪。而那宫人想要给墨昀挽着发丝,墨昀却道声:“不必。”
三千银丝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与那一袭金色衣衫,相衬竟无一丝的违和感。墨昀逶迤的裙摆,由宫人提着,待众臣皆已入朝,便去往金銮殿。
金銮殿,在宫人齐齐的唱礼下,墨昀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径直走上了龙椅下的台阶,与墨泽点了点头,一挥裙摆端坐蟒椅。
众臣齐齐拜礼,墨昀免众臣礼,缓缓开口说道:“征战赤焰,由本宫领兵亲自前往,羽将作为副将,李将作为军师,九日之后启程……”
然而墨昀的话还未说完,就引来一干众臣的齐齐反对,皆是反对墨昀亲自领兵。墨昀高声一喝:“听本宫说完。”墨昀此言一出,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静待墨昀下言。
墨昀冷眸扫视着众臣,又道:“此战生死难料,故而本宫将东宫太子之位,禅让给泽王殿下……”
墨昀看着墨泽,见他满脸错愕地看着自己,对他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甚是难看地笑意,说道:“大哥,这太子之位理应是你的,三弟是将这个位子还给你。”
“不可……”墨泽站起了身子,强烈地反对墨昀所言。
然而不仅墨泽一人反对,就连众臣都不依,齐齐跪拜异口同声地说道:“请太子殿下三思……请太子殿下三思……请太子殿下三思……”
墨泽随着众臣便要给墨昀行着礼,却被墨昀扶住,听得她说:“三哥,算三弟求你,暂代也好,而此战胜负难料,毕竟三弟与风霖有芥蒂。”
“别说丧气话,你一定会凯旋而归的。”墨泽看着墨昀佯装怒意地说道。
众臣依旧不停地反对着墨昀,听的墨昀心烦意乱,猛然一喝:“都给本宫住嘴,本宫此意已决,无需劝阻,李将,羽将望二位早些做准备。”
墨昀说罢瞧了一眼墨泽,便拂袖离去,而早朝也由此散去,众臣各个面带忧虑,担心着北栀的天可会变。
而墨昀的性子,他们也知,一旦决定无人可以更改。墨泽跟随着墨昀而来,央求着她,说此事万万不可。但因墨昀几番说辞,便应允了她所言。但前提是她归来太子之位,依旧是她的。
墨泽又嘱托了墨昀几句,方才回了紫宸殿批阅奏折。而墨昀则坐在东宫的书房内,执笔写着信,待墨迹干涸便唤来小福子,令他派人秘密送去风霖。
然而墨昀不知的是君子阔与云帝也有着往来的书信,似是商讨着某些事宜。三国之战只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墨昀做着最后妥当的安排,待日子一到,便准备上路。墨昀一袭赤色甲胄,端坐一匹可日行千里的宝马。在她身后是跟随的宋玉书,羽将与李将。
然而在她身旁的则是一干众臣,由墨泽带领前来给墨昀践行。墨泽仍旧不放心墨昀,反反复复再三叮嘱:“三弟一定要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北栀的天下还需要你守……”
“三弟知晓。”墨昀听着墨泽的话,对他点了点头,回以放心的眼神。继而又抬眸瞧了瞧日头,见日头已悬挂天边,扬声说道:“出发。”
墨昀对墨泽拱了拱手:“大哥多保重。”说罢,墨昀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在众臣的唱礼下消失,“恭送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凯旋而归。”
墨昀一路骑马西行,而众兵将皆在武举场等候,万事俱备只欠墨昀一声令下。墨昀赶到武举场,望着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兵将,一声令下:“出发。”
而砚与朗虽担忧着墨昀,但主子有令,不得不从。二人将墨昀一行人送到城门口,便被墨昀“赶”了回来,却一直目送着墨昀等人离去。
直到瞧不清踪影,这才回了太子府。墨昀一行人声势浩大地赶往边关,而墨昀也早已给赤焰下了战帖,不得不说墨昀此举无比狂妄,想要以傲人的姿态,压制性地攻破赤焰。
墨昀一行人,刚一上路,风霖便整军前往边关,等候北栀军队。而云帝并未将全部兵力展现,仍旧有所保留。毕竟同盟一事,可随着变化而变化。
然而此时赤焰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而君子阔却是将自己关在府邸,对此好似漠不关心一般。
但君帝已是焦头烂额,见此怒骂着君子阔:“这个没用的东西,三国大战,他竟闭门不出,做了缩头乌龟,朕没有这样的儿子……”
君子阔虽知晓君帝对自己的不满,但他却是任由着君帝猜疑,也不与他解释。此时闭门不出的君子阔,正惬意地坐在凉亭里,吃着冰镇的酸梅汁。
君子阔听着元宝说着,墨昀一行人的行踪,风霖的动向,自然还有君帝的反应。而君子阔得知君帝正吩咐着兵力集结赶赴边关,面色变了又变,吩咐着元宝更衣,他要进宫。
皇宫御书房内,君子阔挺直着背脊,跪在案桌前,一声不吭地听着君帝“牢骚”一般的话语。待他说得口干舌燥,喝茶之歇,便道:“父皇,儿臣要给您看一样东西。”
君子阔将怀中他与云帝来往的书信,取出搁置到案桌上,便又回到原位跪好。君帝将那书信拿起,看着君子阔问道:“这是什么?”
“父皇,您看过便知。”君子阔看着君帝,故作玄虚地说道。
君帝展开信纸瞧看,待尽数阅览之后,抬眸看着君子阔,似是不信地问着他:“此事是真?”
君子阔点点头,见君帝的目光就知他不信,但不知究竟是不信自己,还是不信云帝,君子阔敛了心绪,又道:“这也是儿臣闭门不出,对此漠视不理的原因。”
“你二人来往信件,意在缓兵之计,消耗北栀的士气,待其士气松懈便全力一击,打她个措手不及。”君帝说着自己从信中所瞧出的讯息。
君子阔点了点头,又道:“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与风霖达成了共识,云帝应允不参与赤焰与北栀的对战。亦或是作势攻打赤焰,意在让北栀上钩,赤焰与风霖一举歼灭北栀军队。”
“原来如此。”君帝将信纸折好,伸着手递给君子阔,说道:“这几封信,你收好,切莫不可走露了风声。”
君子阔起身,上前接过书信,搁置到袖中,垂着眸子,应了声:“是。”
君帝眸色复杂地瞧了瞧君子阔,又道:“此战由你领兵,定要一举歼灭北栀,可能做到?”而君帝此言似在给君子阔下达必须完成的命令,若完不成那就另当别论了。
君子阔听着君帝的话,抬眸瞧了一眼君帝,对他拱了拱手,郑重地说道:“儿臣遵旨。”
然而君子阔的眸光却是暗了暗,又与君帝道声离,见他应允,便倒退出御书房。待身后的门扉闭合,君子阔仰头望了望日头,深吐一口浊气,信步向沁幽阁走去。
“母妃……”君子阔大步流星地进了楼阁,唤着沁幽阁的主人,正是他的母妃,沁嫔。
“阔儿……”沁嫔依榻而卧,听到君子阔的声音,面露欣喜地唤着他。然而仅仅高了声音唤着他,就引得轻咳阵阵。
“母妃……您没事吧?怎么面色这般不佳?”君子阔坐到榻边,握着沁嫔朝自己伸来的手,瞧着母妃苍白的面色,不由得担忧地问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