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条滑溜溜的鱼儿,怎么都扶不住,只能任由她跌坐在地板上,杨允天刚才只顾着扶她,盒子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手指头掉出来骨碌碌滚到了徐纤的脚边。
她用手指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止不住地流出来,她抖索的肩膀快要支撑不住她的身体,杨允天抱住她,一迭声地说:“纤纤,振作一点!也许不是韩以湄的手指,也许只是斐依依虚张声势!”
她怎么去求证那根手指是不是韩以湄的?这就是她贪心的结果!她还妄图留在杨允天的身边,这就是她的报应!却报应到了韩以湄的身上,她该有多疼?该有多绝望。
“那是韩以湄的手指,斐依依切断了韩以湄的手指!今天是第一根,明天就是第二根,她说到做到了!”她抬起头来,双眼变得通红,仿佛手指上的血迹染在了她的眼睛里:“斐依依若是要了韩以湄的命,我也会要她的命!”
她的声音里仿佛蕴藏了根根利剑,她说的那样斩钉截铁,杨允天只能不停地对她说:“纤纤,纤纤,你听我说,斐依依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你相信我,这是假的,她是在骗你,是在吓唬你!”
“你是要让我相信她的仁慈吗?还是在你的心里她就是一个甜美娇俏的大小姐?”徐纤斜起眼睛看他,眼底全是歇斯底里和不顾一切,她疯狂了,她被这一切弄的疯狂了。“杨允天,你太愚蠢了,斐依依也是一匹狼,她只是一匹美貌的狼,但是等她需要如毛饮血的时候她不会逊色于任何一头公狼!但是,她如果扒了韩以湄的皮,我就会喝了她的血。”
她说完,只能将自己丢在墙角,杨允天把那根手指头放回了小盒子,拿了出去。
可是,只要徐纤自己知道,她除了说这些狠话,其他的她毫无头绪,她去找她认识的那些人帮她找韩以湄,他们说:“杨家的三少也在找她,你们是不是一起的?”
她知道杨允天在不遗余力地找韩以湄,她也知道斐依依既然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告诉他们韩以湄在她那里,所以就是任凭他们怎么找也徒劳无功。
她在房间里呆了三天,想头困兽,而韩以湄的手指却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每天都会换一个盒子,今天是粉色的,明天是绿色的,每一个都精致美丽,美丽地让徐纤疯狂。
她给斐依依打电话,相比斐依依的优雅,徐纤则已经被折磨地快要疯掉:“你到底把韩以湄怎么样了?你让她跟我说话!”
“你若是被砍了三根手指,还有力气说话吗?”斐依依嘲笑她,她在喝咖啡,坐在斐家花园的秋千架上十分悠闲。
“斐依依,你以为你伤害了韩以湄就能顺顺当当地结婚了?斐依依,我会一刀一刀地还给你!”
“呵呵,拭目以待。”斐依依笑着回答。
肉在俎上,徐纤在斐依依挂掉电话的前一秒钟,抓着电话喊着:“斐依依,你要怎样才会放过韩以湄?我答应你离开杨允天!”
“不,那样没有意义,你就算跑掉了,能保证那天杨允天心甘情愿地迎娶我吗?”
“你要我怎么做?”
“你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徐小姐,你不是以聪明闻名吗?怎么现在因为几根小小的手指头就让你方寸大乱了?徐小姐,办法得要你自己想,我只想告诉你,已经没有几天了,韩以湄的手指剩下的也不多了,如果你想到办法就赶紧实施,要不然你还会见到韩以湄的手指!”
她挂掉了电话,斐依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但却是徐纤听过的最恶毒的尖利的声音。
她缩回了墙角里,杨允天走进房间想打开灯,被她厉声拒绝了:“别开灯!”
小晴端过来的饭凉了又去换热的,热的又变凉了,就这样反复交替。
“纤纤,你吃一点饭,别等到找到韩以湄以后你反而垮掉了。”他蹲在她的面前,心痛地对她说。
“你以为韩以湄还能回得来吗?我吃饱了做什么?去给她收尸?去亲眼看着她如何跟朴元一样扔到火化炉里被烧成灰?”她仰起脸,满脸都是绝望,她认定了韩以湄凶多吉少。
她站起来往房间外走去,杨允天拉着她:“你去哪里?”
“花园里走一走。”她抽出她的手,走出了房门。
她站在湖边呆立,春节过后不久气候却仍是寒冬,湖面上都结了冰,她真的想一头扎进去,从此再无烦恼。
“有时候,你会发觉,死真的比活着要快乐的多。”
杨如桐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他走到她的身边来陪她一起站着:“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
“不能。”徐纤转身要离去,她没有精力和杨如桐说些不相干的废话。
“徐纤,你提的建议你真的不再考虑?”
“什么?”
他看着她微笑,徐纤才想起那天晚上他跟她说的话,他让她嫁给他,徐纤不由发笑:“娶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可以让杨允天气死,而且我们住在一起,天天他都能看到你,但是却不属于他,算不算咫尺天涯?”他挑着眉毛,笑的意气风发。
“我没空跟你玩。”她转身要离去,杨如桐突然拉住她的手,他的手竟然比徐纤的还要冰凉,他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收起,脸色也变得正经而凝重:“徐纤,你想一想,现在和我结婚是不是你最好的选择?按照杨允天那种个性,你如果走掉他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和斐依依结婚吗?你照样保证不了你的姐妹的安全,只有嫁给我,才能让他完全死心,你考虑考虑?”
杨如桐的头顶上有盏路灯,照的他神秘而又不可捉摸,但是他的话有点道理,他分析的杨允天全对。她想起了斐依依的话,她让她自己找一个让杨允天死心的办法,似乎这个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徐纤觉得自己一定也疯了,要不然怎么会和杨如桐一起疯,她听见自己在问他:“你父亲会让你娶我吗?别忘了他拒绝过你。”
“今时不同往日,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如果你决定了,我就去跟我父亲谈,今晚我就能给你答复,现在的情况是决定的越快对你越好。你每天都有包裹,我想明天早上不再想收到了吧?”
他盯着她,目光中有灼伤人的东西,徐纤看不懂他眼里的东西,如果只是争夺,为何要搭上他的后半辈子?
她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我已经回答过了,因为要让杨允天失去,这个答案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你该不会。”他走过来用手撩动她额前的短发:“以为我爱上了你吧?哈哈,”他仰天大笑:“那是不可能的。”他扬长而去,将徐纤丢在湖边。
风,像针筒,刺进她的皮肤,将那种刺骨的冰凉注入到她的五脏六腑里,无法抗拒的寒冷将她紧紧包围起来。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竟走到了杨如桐母亲的小院里,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打算离开,却听见一个女声温柔地唤她:“纤纤?为什么不进来坐坐?”
她走进了那间屋子,在烧着炭火的壁炉边上坐下,然后杨如桐的母亲墨芯在她的手里放了一杯温暖的花茶,并在她的腿上盖上了一条蓝花绒毯,和杨允天房间躺椅上的一模一样。
她喝了一口花茶,幽香沁人心脾,让她焦躁的心顿时宁静了些许,她窝在藤椅中,红色的火苗在炉膛里面跳跃,让她有了倦意。
“纤纤,你过得很辛苦吧!”墨芯突然说,她把她的手覆盖在徐纤的手背上,但是她的手还是很凉,和杨如桐手心的温度一样。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在墨芯的脸上,她苍白的皮肤,薄薄的嘴唇,杨如桐的身上完完全全是她的影子!还有他们的眼睛,落寞的,飘忽的,哀愁的,相同的眼睛,相同的眼神。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和杨如桐和杨老先生住在一起呢?”徐纤问。
“那是姐姐的家啊,我怎么能住?”她悠长地叹气,但是并没有怨叹,甚至还向她笑了笑:“这里已经很好了,我还有如桐呢?媳妇儿,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握着徐纤的手热切地问。
媳妇儿这个名词让徐纤的眼皮跳了跳,她仿佛梦中惊醒一般想起刚才她和杨如桐在湖边做了一个什么样的约定。杨如桐会不会真的跟杨老爷子提,而她真的决定和他结婚?
这一切混乱的像一团被搞得乱糟糟的毛线球,除非用剪刀一刀剪断,不然根本不可能将它理清楚。
看着徐纤又陷入了沉思,她不再说话,而是徐纤身边的躺椅上躺下,伸长了她的胳膊,轻轻在徐纤的肩上拍着,哼着一首歌谣。这样陌生而又久违的温暖,让徐纤合上了眼睛,她想睡一睡了。
等她醒过来已经天大亮了,她从躺椅上跳起来,墨芯坐在她的对面温柔地溺爱地看着她,那眼睛里装满了柔情装满了爱意,像徐纤自己的母亲一般的眼神,让徐纤有些恍惚,她看着墨芯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着急地往外面走,又是早晨了,每到早晨都是她接受酷刑的日子,今早她还会从小晴的手里接到那个恐怖的小盒子吗?
她推开门一只脚刚踏出门口,墨芯在后面拉住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