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纤凝视着韩以湄无奈地摇头:“我不信,但又不得不信。以湄,我刚才去见了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可以出院了。”她停下来,她怎么跟韩以湄说,其实她已经没有家了?她父母的房子已经烧毁了,而徐纤后来买的豪宅也抵债了。“以湄,你跟我去杨家住好不好?求你?”
韩以湄看着她的眼睛,用手摸着她的脸颊:“老白,老白,你这么瘦啊!”
她们紧紧地搂在一起,韩以湄的拥抱让徐纤浑身突然充满了力量,她不孤单了,至少是现在。
她打算第二天给韩以湄办理出院手续,晚上留在病房里陪韩以湄。但是在十点多钟的时候,杨如桐的电话打了过来:“是时候回家了,已婚小妇人?”
“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我今晚留在医院,还有,我要把韩以湄接到杨家来。”
“商量事情是要当面商量的,而且我不接受新婚妻子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就在外面过夜。”杨如桐不容商量地挂上了电话,韩以湄好奇地问她:“杨家的二少爷?”
徐纤苦笑着点头:“对,他叫杨如桐,看到他你会吓一跳,他和杨允天长得一模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其实并不是。他们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
“啊,大户人家的事情真是离奇,电视上才能看得到的。那,你赶紧回去吧!”
“不用理他。”徐纤动手铺韩以湄身边的那张床,韩以湄用手拍拍她的床:“老白,我们一起睡,就像以前一样。”
对,就像以前一样。这句话又迅速地勾起了徐纤的眼泪,她站在那儿泪水就噗噗簌簌地滚落下来,韩以湄惊慌地过去给她擦眼泪:“老白,你变得不像是你了!不要哭,不要再掉眼泪,过去的事情,罪魁祸首不是你,知道吗?”
她轻拍韩以湄的后背认真地告诉她。
徐纤想起了对她们真正重要的事情:“以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活着的目标就是你活着,和给爸爸妈妈还有朴元报仇。现在你醒了,目标完成了一小半,接下来,我要找出那些人。”她望着窗外的远处,目光冷冽,韩以湄不禁地握住了徐纤的手。
“老白,我特别怕你眼中的这种光。”
“以湄,别怕,这不是贪念的光,我只是要个说法, 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她们像无数个以往一样挤在韩以湄的病床上,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还能够毫无嫌隙,徐纤觉得不是老天太爱她,是韩以湄太好。
她们说起以前的日子,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徐纤的请进还没喊出来,杨如桐已经站在了门口。
其实韩以湄一下子还没有分辨出谁是谁,她有短暂的错愕,徐纤已经从床上直立起腰来:“你怎么来了?”
“还好我看到的情景是两个女孩躺在一张床上,若是你和一个男人,我还真不知道我该做何种表情?”他笑嘻嘻地走进来,向韩以湄伸出了一只手:“你就是韩以湄?我是杨如桐,徐纤的新晋老公。”
韩以湄伸出手去:“你好,我是韩以湄。”
他和韩以湄握完手,转头看向徐纤:“不知道家里有个苦苦守候你的老公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缠人?”徐纤冷笑。
“起床回家。”他直接动手掀被子,韩以湄紧紧地拉住了杯子有点窘迫地低喊:“哎呀!”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棉被底下不光是我新婚妻子的腿。”他又把棉被给她们盖上,干脆在对面的床上坐下来:“你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什么?”
“这还有点徐纤以前的影子。”他微笑着转过头对韩以湄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姐妹是个刺儿头?”
“可是。”她说完还是有点担心,杨家深宅大院,岂能让一个外人随随便便就进去住?
“别可是,你现在也是杨家的主人,你完全有这个权利。收拾东西,为什么还要在这里住一夜?”他站起来向她们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姐们换衣服要不要我回避?”
“你真的不打算跟他们打声招呼?韩以湄不是借宿,她会一直在杨家住下去。”
“那就住下去,啧啧啧,纤纤,你的主人翁意识太差。杨家的二少奶奶没有资格收留她的姐妹吗 ?”
“可是,韩以湄还没有办出院手续。”
“徐纤,你的可是太多了。”他走到门外:“给你们5分钟的时间,我在楼下等你们,我不会开车徐纤你知道的。”
他带上房门走了,听着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慢慢消失,韩以湄呆呆地望着门口,她对徐纤说:“太神奇了,他和杨允天完全不一样。”
“对,太好分辨了是不是?”
“霸道总裁的即视感啊!”
“他才不是霸道总裁,他是纨绔子弟。”徐纤轻笑了一声,开始起床穿衣服:“那现在就走吧以湄,他说得对,今天走和明天走根本没有区别。”
韩以湄默默地穿衣服,突然她问:“杨如桐爱你吗?”
爱这个字让徐纤停住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动作,她飞快地想了一下立刻摇着头说:“杨如桐不会爱任何人,我觉得他甚至不爱自己。”
“不爱自己?世上还有人活着但不爱自己的吗?”
“他似乎并不喜欢活着。”她似乎看到了杨如桐的眼睛,他捉狭地向她笑的眼睛,但是那双眼睛立刻变了,变成了那双温和的但是蕴含了无数的痛苦的眼睛。
杨允天!徐纤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又想到了他,她发现这种状态的她越来越无法控制,总是在她努力生存的时候会想起他。
“老白?”徐纤的魂又飘远了,韩以湄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徐纤晃过神来,遇上了韩以湄困惑的眸子:“老白,我发现你现在经常会走神啊,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失魂落魄的是吗?哦不,以湄,你活过来了,我的魂魄也回来了。”她提着行李袋,搂着韩以湄的脖子:“走吧,开始我们的新生活吧!”
韩以湄将要开展新生活的地方惊呆了她,当徐纤开着车进入那扇铁锈红色的雕花大门之后,在花园里穿梭,开了相当一段路途才开到车库停下了车。
站在硕大的花园里,韩以湄忍不住露怯了,她拉了拉徐纤的袖子:“我问一下,刚才从那个大铁门里进来,这么大的地方都是杨家?”
徐纤还未回答,杨如桐已经大笑起来:“对,这个巨大而豪华的牢笼就是杨家,我们从小就在这个牢笼里生活着,幸不幸福,美不美满?”
“那你的牢笼相当不错,贫穷的人也有简陋的牢笼。”
“那种牢笼逃出来也容易一些是不是?”杨如桐看了看韩以湄,又去看徐纤:“你的姐妹相当有意思呵!”
韩以湄跟在他们后面穿过花园,路过玻璃花房,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小声地对徐纤说:“有个女人。”
徐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墨芯,她在花房里,坐在放着墨兰的花架下,喃喃自语什么。
徐纤捏了捏她的手心:“杨家里有太多太多的故事,有机会我讲给你听 。”
“如果你也是一知半解,我建议你别说。”她说得这么小声,杨如桐都听到了,他有双比夜里的狗都要灵敏的耳朵。
韩以湄的房间在他们的隔壁,徐纤非常惊奇:“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准备好了?”
“这原来就是客房,我让吴姐换了新床单,并且告诉她以后会有一位新的家庭成员加入。”他打开那间房间的门,只是比杨如桐和徐纤的房间稍小一点,但也有二室一厅的一个套房,淡蓝色的家具,雪白的地毯,床单是刚刚换好的睡莲图案的印花床单,简单然而清新。
徐纤不得不说,杨如桐某些方面很雷厉风行,而且很有魄力,她有些感激他给韩以湄准备的一切,他不拒绝韩以湄,她就心存感激了。
“不问你满不满意,因为你只有这个选择。”杨如桐站在房间门口:“我可以我的新婚妻子借给你帮你收拾一下行李,但是半个小时后要还给我。”他轻轻合上房门,在门关上之前跟她们挤了下眼。
“老白,不知怎么,我觉得杨如桐是个好人。”韩以湄盯着门口,忘记了她应该先去欣赏她的新房间。
“以湄,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你眼里的都是好人,我不知道杨如桐是不是好人,因为我已经不知道好人的定义是什么。”
“老白,我觉得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
“你还是那么爱说教。”韩以湄认真地看着她,徐纤板着脸,板着板着就绷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了,韩以湄却泪水涟涟,徐纤惊慌地拉着她的手:“怎么了?”
“老白,为什么现在的你笑起来都那么苦苦的?”
是吗,苦苦的吗?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苦苦的是种什么样子?这样吗,这样吗?”她做出各种鬼脸,却让韩以湄红着眼圈转过了脸。
韩以湄,哦,韩以湄!那个爱操心,爱红了眼圈,爱哭爱笑的韩以湄终于活过来了!徐纤不敢再煽情,她给韩以湄放好行李就走出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