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照常上班,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个多月,并不妨碍她做任何事情,但是旅行这种事情,同行的伴侣一定得是徐纤心里希望的那个人,而不是随便哪个就可以的。
这是一个忙碌的上午,而且是格外忙碌,她处理了很多事物,忙了一个早上后她奇怪地问秘书:“为什么今天的文件特别多?”
秘书告诉徐纤:“杨太太,二少说你们要去旅行,让我们把近期的文件都给您先过目。”
杨如桐有自说自话的功能,徐纤淡淡一笑:“我没有这样的打算。”她合上文件准备去吃饭,杨如桐推门进来,拉着她就往外走。
“干嘛,放手!”徐纤打掉杨如桐的手。
“去机场,快来不及了!”他急匆匆,鼻尖上都冒着汗。
“谁说要和你去旅行?”徐纤啼笑皆非地看他:“我记得我昨天并没有答应你。”
“我想你搞错了,我昨天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他拉着徐纤的手往电梯走,走廊里很多员工,徐纤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他拉拉扯扯,他不要脸可是她还要。
他们走进了电梯徐纤才甩开他的手:“告诉你我不会去的!”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跟你商量。”电梯到了一层,他突然弯腰一把将徐纤抱起来,徐纤大着肚子有点份量,杨如桐的脸挣地通红。
徐纤吓了一跳,用手拍他的后背:“你搞什么,放我下来!”
“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我就放你下来。”
徐纤冷笑,就算她让他这么抱着,想必杨如桐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她看到杨允天从公司的大门口往电梯处走过来,情急之下,她只好一叠声地说:“好了好了,你先放我下来吧!”
“好了是什么意思?”他毫不示弱。
“好了就是同意。”徐纤遇到杨如桐,只有委曲求全的份,但求不要被杨允天看到他们如此的模样。
低着头从杨允天身边走过,徐纤被塞进等在门外的车里,杨如桐坐在徐纤的身边,十分志得意满。
他吹着口哨嚼着口香糖,徐纤问:“我们去哪里?”
“先是去法国看落叶,然后去北海道看雪景,后面的还没有想好。”
“这一南一北的你是打算跨过大半个地球?”
“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种大铁鸟叫做飞机,又不用让你自己跑。”杨如桐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了。
他的瞌睡很多,而且在哪里都能睡得着,这种人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难怪过的轻松,入睡都比别人快一点。
不知从什么时候气,徐纤的人生开始变成被杨如桐规划的了,他想让她的人生变成什么样就得按照他想要的来。
司机把他们送到机场,杨如桐没让保镖跟着,徐纤看着他们的脚边大大小小四五个箱子:“你搬家?”
“出去旅行难道不把东西带的齐全一点?”他横了她一眼,直到登机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后来到了巴黎的酒店里,她才知道那几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个小一点的皮箱里,一整箱都是药,维生素,叶酸片,葡萄籽,各种各样的补品,还有切成薄片用小盒子装的整整齐齐的西洋参,最下面是两大桶孕妇奶粉。
“杨如桐。”徐纤看着皮箱发愣:“你打算到法国来做小贩?”
“我算了下,我们要旅行至少一个月,这两桶奶粉够你喝了,还有这些维生素每天都要吃,逛街的时候把西洋参压在舌底,我怕你身体太虚弱逛着逛着晕倒了,背井离乡的我可不会管你。”
另外一个大箱子,满满一箱子的孕妇装,巴黎气候多雾潮湿,那些衣服都挺厚的。徐纤又翻了翻其他的几个箱子,全都是徐纤的东西,如果把她和这些箱子扔到一个荒岛里,她至少可以存活一年。
杨如桐进了洗手间去洗澡,他洗澡不关门,连淋浴间的拉门都不拉,他一边洗澡一边唱歌,歌声七零八落地从哗啦啦的水声里传出来,听不出他唱的是什么。
徐纤在他的歌声里迷迷瞪瞪,摸不清方向。看样子,旅行不是杨如桐的一时兴起,他要准备这么多东西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早就有计划和徐纤一起旅行。
他想的很周全,所有所有的都替徐纤想到了,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他有着一颗徐纤从来不知道的细腻的心。
感动吗?还是无动于衷?徐纤直愣愣地看着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杨如桐,他头发湿漉漉的也不拿条毛巾擦一擦,水珠一直从头上滑落到颈脖上,然后顺着赤裸的上身一直滴在了地板上。他皮肤很白,也许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太出来,他的脸本来也很白,但是身上的皮肤和脸色一样很白,不像杨允天那般健康。
这时候,徐纤越发能分辨得出他和杨允天,她无法把杨如桐当作杨允天,所以她无法感动,只能无奈。
他光着上身走来走去,地板上滴的全是水,他嚷嚷着让徐纤去洗澡:“外国人的洗澡水好凉,你要把水扭的热一点知道吗?”他推她进去洗澡,不允许她关门。
“我又不会偷看你,万一你滑摔倒了怎么办?”
徐纤没有试过开着门洗澡,她站在门口不肯进去:“天不热我没淌汗不洗了。”
“你肚子不饿到了饭店会不会吃饭?”
“不会。”
“可是我会!”他面无表情地将她使劲一推,刚才他头上的水珠滴了地板一地,又湿又滑,他这么一推徐纤的脚底就一滑,飞快地往地上倒去。
因为体重,徐纤倒地的速度更是让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她潜意识里就用手护住肚子。一个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的孕妇摔一跤对她来说会怎么样,徐纤都不能想象那个结果,当她倒在地上的那一霎那,她却没感觉到疼痛。
她往身体底下一看,杨如桐垫在她的身体下面正在龇牙咧嘴,他看来被压得很痛,扶起徐纤发现她没事以后,气急败坏态度十分恶劣:“要不是你不肯去洗澡,怎么会摔跤?要不是我及时地当你的肉垫子你现在已经去医院了!”
他居然还恶人先告状,他怎么不说是他弄的一地的水,然后又推了徐纤一把的?
徐纤已经学会不跟他生气了,因为在杨如桐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觉得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所以和他还有什么好争执的?
她选择了洗澡,没有继续和他没完没了地吵架,门也没有关。杨如桐应该和正人君子挂不上号,但是他背对着洗手间拉了张椅子在门口坐着,像看大门的一样。
就像杨如桐说的一样,外国人的洗澡水真的不怎么热,她把热水扭到最大才勉强升起雾气,弥漫了淋浴间,玻璃门上也糊满了水蒸气,她终于看不见坐在门口的杨如桐了。
她想,杨如桐不是不知道,她不爱他,不可能和他过一生。而他会不会期待,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发生变化?
那是不可能的,要爱上另一个人有多难,而且杨允天已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
爱情是最没道理的东西,当她以为爱上一个人是很难的时候,她始料不及地爱上了杨允天。当她觉得忘记一个人很简单的时候,她却始终无法无视他,即便她面前时时刻刻都有着杨允天的影子,但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谁是谁。
没用的,无论杨如桐怎么做,他都不是他。
外国人的洗澡水忽冷忽热,她裹着大浴巾出来的时候,冷得浑身打哆嗦。杨如桐满屋子找不到冷气的开关,气地直跳脚,他打电话叫来客房服务,指着天花板上冷气槽大声指责他们:“谁让你们把冷气开得这么大的?不知道这个房间有孕妇吗?”
他的投诉成功了,客房部的经理在门口连鞠了好几个躬向他们道歉,杨如桐得理不饶人,让酒店的餐饮部给徐纤熬碗姜汤送上来,他用英语解释了半天姜汤是什么东西,那个金发碧眼的老外都没听懂。
冷气已经关了,徐纤裹在被子里对杨如桐说:“算了,你怎么能指望巴黎的酒店里会有姜汤?”
杨如桐把客房部经理给赶了出去,还气哼哼地说:“住在这里的日子我坚决一个子儿小费都不会给他们!”
杨如桐像个小孩子一样,转瞬间就会生气,也转瞬间就会忘掉。
徐纤裹在被子里还是打了个喷嚏,杨如桐嫌弃地丢一张纸
杨如桐要带她去医院,可是手一碰到她,她就呻吟:“好疼!”
她的关节像有人用电钻在钻着的一样的疼,她只能躺在床上动也不动不了。杨如桐找来了医生,医生看了以后给徐纤开了一点维生素泡腾片,她现在只能吃这个,别无他法。然后他说了一通,大概的意思就是徐纤水土不服之类的。
送走了医生,杨如桐又开始了永无止尽地谩骂那个医生,说他是庸医,整个巴黎都是庸医,都是饭桶,都是神经病,这么冷的天气还开着冷气。
其实昨天晚上那个客房部经理已经解释了,这是冷热循环系统,是因为杨如桐自己扭来扭去把程序给弄乱了。
他喋喋不休,徐纤不胜其烦,她艰难地从冒火着的嗓子眼里哼出一声:“别吵!”
他真的没再吵了,乖乖坐在她的身边,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低着头凝视她。
“徐纤,你要不要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