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有一位天香阁的护法因为违背了副阁主的意思,被她毫不留情的丢到了蛇洞里,万蛇嗜心,那种撕心裂肺的哀嚎,听的他都耳鸣了几日,如今他之所以豁出性命来契约鬼魄灵珠,也是怕重蹈那护法的覆辙。
“算了,看在你忠心的份上,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她云淡风轻的倒进藤椅里,抿了一口清茶,忽的皱起眉头,大抵是茶的味道不如她的意。
大祭师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欣喜起来,连忙喜笑颜开:“只要副阁主愿意留下老朽的一条性命,老朽什么都愿意为副阁主做,哪怕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老朽都在所不辞。”
“那倒不用,你只需要帮我挽回柳家就可以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保证柳家和天香阁的合作,万无一失。”副阁主把藏宝阁的钥匙丢给了大祭师,嫣然一笑:“从这里选样不次于鬼魄灵珠的东西送到柳家去,这件事你若是办好,我便不再怪罪于你,如果办不好,哼,你知道后果的。”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大祭师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钥匙,思考了片刻,还是犹豫不决,整个藏宝阁,唯一一个可以媲美鬼魄灵珠的恐怕就是东方明珠了。只是,这东方明珠是有人寄存在天香阁的,本就不是天香阁的所有物,他到底应不应该用它呢?
东方明珠曾是天机门廖信师傅用尽了毕生修为,凝聚而成的宝珠,里面记载了很多未来会发生的大事,原本东方明珠是被安全的存放在天机阁的,但因为廖信手下有一徒弟叫妙极,喜欢上一魔族女子。魔王知道后,便逼迫妙极,让他为自己偷来东方明珠,否则就让二人永生永世不能见面。
妙极在禅房思考了三天三夜终于下定决心,把东方明珠从天机阁偷了出来,遂交给了魔王。
妙极本以为这一次他可以与自己相恋的女子一同归隐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可谁料到,那名魔族女子本就是同他演了一场戏,并不爱他,更是不肯跟他走。妙极心如死灰,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叛了师门,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他不甘心,决心要用自己的灵魂封印住东方明珠,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可以真正的带给他爱,东方明珠上的封印才会解除。
大祭师走到藏宝阁前,看着副阁主交给他的钥匙,终是下了决定。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蛮荒的微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柳家府邸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大祭师带着东方明珠,携着两位天香阁的美女护法倾国倾城亲自来到隐世柳家给柳家的人赔罪。
芦苇荡里,悠长的小路在寂静的树叶中蔓延,秋风卷着微微泛起红的枫叶轻轻落在脚边。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
蛮荒地界潮湿,晚上雾气重,不多久,大雾就将三人团团裹住,他们在大雾中摸索,无法辨别方向。
“大祭师,我们好像迷路了。”倾国焦急的四处寻找正确的路径,但整个山谷雾气弥漫,触目都是模糊,她实在无法辨认。
走在高危挺拔的芦苇荡中,一团团微带寒意的浓雾不时扑在他们的脸上,掠过身旁。倾国倾城姐妹二人手拉着手,相互依偎在一起,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微风,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暗淡无力,在翻腾缭绕的雾气中闪烁迷离。
“两个废物,你们不是已经来过了吗?怎么会迷路呢啊?”大祭师的心里本来就不爽,他作为天香阁元老级别的人物,暂且不说,在来之前刚被副阁主揉搓了一顿,差点丧命。如今还要带着东方明珠来给柳家卑躬屈膝的道歉,好吧,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也算了,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等见到柳家的府邸,三人就纷纷迷路在芦苇荡中,况且来之前倾国倾城姐妹还向他保证一切都交给他俩。原本大祭师的心里就有气,现在又在外面挨冻,就算发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姐姐。”倾城的出身是听奴所以胆子异常小,看到大祭师生气,非常害怕,颤抖的小手紧紧围绕着倾国的胳膊,小脸也紧紧的贴到她的怀里,一颗小小的心脏,怦怦直跳。
“不怕,不怕。”倾国俯身摸了摸她的秀发,轻声细语的安稳着。
莞尔她把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倾城的身上,将她严严实实的裹好,眼神温柔的望着她,缓缓开口道:“你在这里站一会,姐姐去跟大祭师说,嗯!”倾城乖巧的点了点头。
安抚好倾城之后,倾国小心翼翼的走在正在来回踱步,心情焦躁的大祭师身边,试探性的询问道:“大祭师,现在天太黑了,雾也非常大,想要赶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不如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天亮起来,雾也散的差不多,可以看清路的时候,再去寻柳家府邸好吗?”
清晨,万籁俱寂,天刚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而在遥远的遥远的天际,则有着一颗巨大的最后的晨星正凝视着,有如一只孤寂的眼睛。
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天空上,初生的太阳照在脸上,倾国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色,好不惬意。
芦苇荡的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谷也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
不多久,倾国也被阳光叫醒,她揉了揉眼晴,看着眼前的雾气,猛的一下子跳了起来,微微扶额:“怎么雾还没有散?”
看着雾气弥漫的山谷,倾国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轻轻的瞄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大祭师,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又找不到路,又要挨骂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刚准备认命的叫醒大祭师,谁知道芦苇荡中忽然钻出了一个大胡子,吓了她一跳。
倾国毕竟是杀手出身,即便毫无防备,可身手却是非常敏捷的。她猛然一跃,从腰间掏出随身匕首,第一时间向大呼吸的颈部刺去,就在匕首只离大胡子不到一米的时候,他迅速的掏出一块令牌,举到倾国的眼前:“住手,我是柳家的人。”
倾国看到令牌后立刻收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是抱歉,我还以为是什么歹人?您是?”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面前大胡子的样貌,粗野,膀大腰圆。着装:粗麻蔽衣,干净但却不算整洁,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大胡子都不向是柳家的少爷,甚至就连那些细皮嫩肉的仆人也不像。
“我是代表我们柳家大少爷来接三位的。”大胡子表明身份。
“哦?这么说,你们柳家大少爷早就知道我们回来喽?”不知何时,原本睡的正香的大祭师也已经醒了,而且还毕恭毕敬的走到了大胡子的面前。
“各位请跟我来。”大胡子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笑而不语。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并没有搭理他。
“你,你,你这个小厮到底还有没有礼貌?懂不懂尊重人?”大祭师恨的牙根直痒痒,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就连柳家小厮也敢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大祭师生气也只好把脾气撒在倾国倾城身上,也是可怜这两个倾国倾城的佳人了,她们瘪着嘴,默默跟在大祭师的后面,不敢出声。
昨晚,柳家仆人的病症又复发了,这次更严重,皮肤不但溃烂,甚至还从里面冒出浓浓的黑色液体,更可怕的是,就连医仙柳星云都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柳笙急切不堪,心中忐忑无数,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没了主心骨,柳家立刻就乱成了一团。
诺大的柳府,只有五小姐的琴房-“琴瑟”还保持着一贯的清幽,一双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那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秋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
月光十分凄凉,柳家的人也都行色匆匆,心乱如麻。没有人注意到,今晚从琴瑟之中传出来的琴声并非是往日里柳瑟喜欢百转千回之柔肠的悲哀曲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没有感情,冰冷麻木的一支曲子。
一曲毕,柳瑟落座,冲着弹琴的男子嫣然一笑:“不管听多少次,我始终还是听不出你的爱意。”柳瑟的一句话,掩饰不住她的落寞。
坐在主琴位上一身白衣飘飘的男子,他低着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眉目。
柳瑟在她的位子上,微微偏头却只能看见他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还有那被拈在修长手指间的断弦。长发垂落,掩住了他的脸,让她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情。
柳瑟是爱琴之人,她盯着古琴良久,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沉默不语。
男子不知何时回过头来,用他那凛冽桀骜的眼神在她的身边扫过,最后停留在她身旁的琵琶上,他的嘴角一勾,仿若看穿了一切,不屑道:“哦?柳瑟你不是发誓不再弹琵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男子拥有细细长长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骨上那一排小小的闪着彩色光芒的彩虹黑曜石眉钉,和他的眼神一样闪着犀利的光芒。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让人不敢靠近。他的话也具有同样的效果,比起威慑来说、讽刺的意味更加浓烈。
“言喻,你不顾一切的不过就是想搞垮我柳家罢了,何必还要去纠缠我二姐?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什么都听你的。”
没错,柳瑟眼前的这个长相凌烈的少年和平日里随着柳黎逛烟花酒楼长相痞子的少年是一个人,言喻,他的名字没有变,但,他却有两个身份,一真一假,亦真亦假。
“柳瑟,你以为就凭你自己?有这个本事?”言喻的嘴角一勾,脸上荡漾起目眩神晕的微笑,他的话语充满了鄙视,而柳瑟却不同于以往的大小姐态度,在他的面前,这些鄙夷的话,她竟然通通的受了。
她抬头对上他充满不屑的眸子,张了张嘴,又瘪了回去。她原本是想告诉他,今日柳家的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除此之外她更是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她想向他证明自己,可这些话明明都已经掩到唇边,可却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柳瑟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凉,真的,她实在她可悲了,因为她足够聪明,可以把一切事情都看的透彻,她与言喻而言不过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抛也可,留也可。就算,她欺师灭祖也没有任何可以和他谈条件的余地。
他缓缓闭上眼睛,一双凌烈的眸子在黑夜里失了颜色,他的白衣在暗夜里格格不入,但他的那种气场却给人一种完美的融合之感。太奇妙了,他在思考,柳瑟把目光从他的身上转向天空,一轮明月皓然挂在天空之上。
月亮很圆,很圆。却不亮。
“我是不可能放过她的,柳黎,她之前的日子实在过的太悠闲了,都说父债子偿,如今他死了,我也就只好要柳黎和柳笙兄妹二人的性命了。”言喻狠狠的咬着牙齿,他的手在颤抖,愤恨不甘心,各种各样的情绪从他的心里涌出来,那是一种悲痛欲绝,深恶痛绝的感觉。